燕雪舟靠着床背,半仰着头,一眼望不到边的消沉潜伏在瞳孔里。
梁冰别开头不去看,“我不该自以为是,误会你冷眼旁观了我哥的死,我很抱歉。
”
“我知道你每次见我都不高兴,以后……我不会再出现你面前了。
”
实验室已经将她除名,他们应该不会再有交集了,想避开轻而易举。
燕雪舟看着她,指尖像是微微颤动了下,一晃而过,梁冰只当是错觉,起身前最后说:“我希望你能好过一点。
”
下一秒,燕雪舟竟然轻轻笑了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说分手了?”
“我……”似乎是对这个话题有些避而不谈,梁冰语塞半天没接下文,转而叹口气说:“你好好休息,我得走了。
”
他拧着眉头,追问:“去哪儿?”
她犹豫了下,抿抿唇,照实答:“……去修手机。
”
燕雪舟的话到嘴边,却怎么都没办法继续往下说,他的眼里满是自嘲和落寞,冷笑了声,看着她踱步走出卧室,很快传来关门声,徒留一屋死寂。
手机没办法开机,梁冰失去了导航,只能凭借平日里的记忆,冒着雨跑遍了学校附近的维修店,好在不是特别严重的问题,开机以后,存储的照片和内容都在,不换屏幕暂时也还能用。
等她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宿舍时,不光衣服湿透了,鞋子也沾满了水。
她勉力支撑着草草洗漱完,在爬上床的瞬间,整个人失去所有力气,扑倒在床铺间。
梁冰只觉身上冷一阵热一阵的,耳边一会儿有声音一会儿又没有,她做了许多梦,梦到许多的人。
她梦见回到了家乡,回到了那个面积不大的老式商品板楼里。
那时沈恪还在,她靠在他房间里的椅子上睡着了,他端着一碗香气四溢的热汤面走过来,推一推她的肩膀叫醒她,笑着对她说辛苦了。
是指什么呢?备考还是别的事,恍惚之间她根本分不清。
其中的一个梦里,她和燕雪舟站在一片虚无的废墟里,他们吵得很凶,他冷着脸说她太天真,学校,企业,实验室背后的关系盘根错节,同荣俱损,那些抱团的既得利益者们不会无动于衷地看着别人动他们的蛋糕。
还说没有他的帮助,她不过是以卵击石,根本办不成想做的事。
她觉得很生气,想要让他别看不起人,不知为何却说不出一句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