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危看了眼手表,早上十点,心想也是活该被挂电话,这个点问人吃没吃等于没事找事。
庄玠挂了电话,把手机扔在副驾驶上。
局里没有什么案子要处理,他请了半天假,想去一趟石景山。
石景山路9号,是八宝山革命公墓。
从靠山向阳面儿那条半坡上去,古树参天,松柏苍翠,旧社会遗留下的护国祠,里面辟出一块改建了骨灰堂,建国以来,已故的领导人、科学家、革命烈士都葬在这儿。
西北边有一排无字的碑,没有遗像,没有碑铭,只有一个冰冷的数字,漆成淡金色,立在很不起眼的地方,被一大片流青滴翠的松叶遮蔽起来,于无声处黯然沉默。
那其中就有一块属于庄玠的妈妈。
千禧年左右那会,庄玠经常跟姥爷来这祭祀,蒋家小二也会跟着,在故去的烈士墓前,听庄老政委一点一点讲过去的故事。
老政委说,等我和隔壁老头子没了,要盖着国旗,躺到那四四方方的龛里去。
你们两个别太惦念,逢年过节,来看一眼就够了,活的时候福已经享够了。
老爷子还没等到享儿孙福那天,先白发人送了黑发人。
庄玠妈妈死的时候,庄玠才上初三。
那天晚自习,庄玠坐在靠窗的座位,从窗口看见家里的车开进学校,他姥爷的警卫员跟在校长和年级主任后面,先把蒋家小二叫出去,在楼道里低声说话。
过了一会儿,蒋危站在后门边上,漆黑的眼睛无声地看了他一眼。
警卫员说,政委让我带你回家,已经请好假了,进去收拾一下书包什么也别说,蒋司令家的孩子陪着你。
警卫员把他送回家就走了。
庄玠站在总参大院门口,茫然四顾,不知道为什么不让他去看妈妈最后一眼。
那个年代,很多大院子弟都会偷开家里的车,挂着军牌出去,没驾照也没人敢拦。
蒋家和庄家算管得严的,庄玠不会开车,大晚上的也打不到出租,最后蒋危骑着一辆当时还很流行的哈雷,是他十五岁的生日礼物,还没上过路,载着庄玠,两个人不怕死地上了高速。
从城区到庄玠妈妈的研究所,要跑足足三百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