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四月头的夜风经不得吹,庄玠抓着蒋危的腰,整个人趴在他背上几乎僵成一座冰雕。
庄玠的妈妈是在实验室出事的。
军方出动了直升机,直接从解放军医院接来好几个专家,就在研究所自带的手术室手术。
庄家一家人等在门外,老爷子沉默着,背脊紧绷,眉头紧锁,一双苍老的眼睛血丝密布。
再精湛的医术也不能逾越科技的鸿沟,十五岁那年,庄玠没有了妈妈。
庄玠妈妈参与的是保密研究,国一级密保等级,507所从研究员到实验品,都没有姓名,只有一串冰冷的代号。
没有生平,没有碑刻,连大规模的祭奠也不允许。
葬礼时只有两家去送了,庄玠站在人群里,嘴里咬着蒋家小二的手,憋着哭声,尖利的小虎牙深深扎进皮肉,把那只手咬得血肉模糊。
庄局长和妻子级别不一样,庄玠说,不能和爸爸葬在一起,他妈妈会孤独的。
蒋危想了想,有些犹豫。
他壮着胆子说,咱俩努力努力,死在一起,以后就能埋在一块儿了。
庄玠哭得抽了一下,一个没忍住,撕心裂肺地嚎了出来。
也许十五岁那年坐在蒋危的机车后座时,有过一瞬少年心动,从深谷空港的绝境中生发,借由泥沼与荆棘的遮蔽悄然扎根,最终却随着背道而驰的思想,渐次分崩离析。
庄玠把白菊放在妈妈坟前,端正地鞠了三个躬。
初秋的风吹过八宝山,四野无人,手机这时响起来,在空旷的山野中突兀又刺耳。
庄玠拿出手机一看,是局里打来的。
“庄队,你快到301医院来一趟,你们队的小贺出事了。
”
16
庄玠开着车在长安街的灯火中穿梭。
西城的天铺开了流霞,赤如一尾红鲤,他好像又回到十年前被警卫员接走那天,透过教学楼四方的天井,看见残阳在云里挣扎,爆裂出血浆一样稠艳的颜色,直至被浓夜吞没。
似曾相识的不安堆积在心头,手机响了他都没听见。
赶到医院的时候,贺延已经进了手术室,联合专案组那边把人送到就走了,留下两个组员照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