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星辰对纪珩的所有不满都可以表露可以宣泄,可是温斯择只能憋在心里。
桑渝以手掩住脸,痛哭出声。
她能明白温斯择恨纪珩的种种理由,也能想到他去找纪珩要抚养费时的难过和痛苦。
他要低下头,要再次丢下那个骄傲的自己。
可是唯一的亲人外婆生着病,生活死死压着他,他没有别的办法。
她好想抱抱现在的温斯择啊。
桑渝抽噎着再次回拨电话,温斯择的手机仍然关着。
距离上一通电话结束已经过去很久,他还没回到酒店吗?
桑渝抹干净眼泪,调出阮乔的电话,拨了过去。
*
江城夜晚的天空平静,浓黑得像化不开的墨,雨水滴滴答答落在江面上激不起丝毫涟漪。
闪着彩色霓虹的最后一班游轮缓缓驶入不远处灯火通明的轮渡港口,游人交织而下,交谈声被夜色吞没得所剩无几,温斯择手肘搭在冰凉的江边栏杆上,垂着颈,只能听到一两声大笑。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昏暗的路灯照不出明亮的影子,他望着乌沉沉的江面,渐渐觉得这个模糊的世界只剩他自己。
桑渝知道她所受的委屈都是因他而起,是会讨厌他的吧。
知道那个晦暗的满身尘垢的他,是会讨厌的吧。
知道她对他的信任被加以利用,是会讨厌的吧。
他太糟糕了,他好像没什么值得她喜欢的了。
雨滴砸在手背上生疼,温斯择抬起头,雨势不知道什么时候加大了,砸得他睁不开眼。
眼前的江面飘飘摇摇,像极了六岁那年风雨夜里他见过的灵溪通往南礼的长桥。
桑渝后来和他说过,那一晚他们像坐在漂浮在黑色海面的盒子里,四周都是黑漆漆的,好在车灯开拓出一小片光亮,带着他们向前。
好在后来一切都在变好。
可是这一次,没有车灯,没有光亮,只剩他自己。
一切也没有在变好。
生活真的很苦,每当他窥见一点天光,便会招来一场暴风雨。
温斯择躬下腰,额头垂在手臂上,疲惫地闭上眼睛,耳边只剩空茫磅礴的雨声。
渐渐的,就连雨声也听不到。
直到衣服被人狠狠拽了下,身体被扯得一歪,温斯择睁开眼睛,阮乔气急败坏的脸出现在他眼前。
她的嘴唇一张一阖,愣怔片刻后眉心紧皱,扯着他的衣服将他拉到伞下,似乎是语重心长地说了什么,说了很久之后拍拍他的手臂带着他走。
温斯择轻皱眉头,听感慢慢回归,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