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爵饮罢,又是一爵,而这一爵酒,温珩却敬给了郭升。
“郭公,珩为晚辈,当敬郭公一爵。
珩年少轻狂,相处总有不当之处,还望郭公海涵才指教才是。
”
温珩那独特的嗓音配上这番玲珑的话语,登时便契合了郭升那事事要出头要风光的郭升心头所想。
他躬着身垂着头,眼皮微微掀起,便看见了倒影在澄黄酒液力郭升的脸发生了变化。
他原本不耐的神色顿时换成了笑脸,笑呵呵地说道,“哈哈,温小公子客气了。
我虽然是你的长辈,却到底不如温小公子有着官场上的阅历,又不必你的世家出身,哪里又能指教你呢哈哈。
”
温珩白净的面容也浮起一分笑意,浓密纤细的眼睫也弯了起来:“郭公所言,那都是往日的繁华了,今我家道中落,自己却又不能明面示人,何其可悲也!”
郭升笑眯眯地看向眼前的年轻人,先前受到的冷落与今朝的奉承形成了无比鲜明的对比,他几乎要仰天大笑,却又矜持地暂时忍耐了下来,他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里的激动与得意,故作长者的沉稳道,“此非天灾,而是人祸也。
”
“人祸……”
温珩作出一副迷惑的样子,秀丽的黑色长眉蹙了起来。
“几次三番陷害的你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御史大夫裴瑛啊。
”
郭升语重心长道。
温珩恍然大悟,爵中酒都洒出来少许:“原来是他……”
郭升几乎要笑了出来,叫温珩震惊之巨有如针刺,心中更是嘲讽。
此子怪不得只有一张好看的皮囊,若非讨得陛下喜欢,此子焉能活到今日。
他显然十分享受为人指点迷津的感觉:“裴瑛此人,阴狠毒辣,此行算缗,哪里又为着支绌的财政呢,不过是贪吏当道敛财自富罢了,却偏偏要扯这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真叫人恶心。
”
如此说完,郭升犹嫌不足,便十分嫌恶地朝地上啐了一口。
温珩忍不住拧起了眉,但很快又被灿烂钦慕的笑容所掩盖:“这裴瑛当真是大奸大恶之徒,只可惜他狐假虎威倚仗着皇帝陛下与南云长公主的威势,我们终究奈何不得他。
”
“哈哈,今天白日的事,我也听说了。
”郭升一笑,脸上的褶皱都舒展开来,“狗咬狗一嘴毛,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倒不认一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