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改变之后,沈维明显放松许多,擦擦脸上的汗,“我在县里待不下去。
”
季沉蛟:“为什么?流言蜚语?”
沈维摇摇头,“那倒不是。
我哥是个好人,为丰安县做过很多贡献,他走了,社区、邻居看在他的面子上对我也很照顾。
但是我……”沈维的拳头渐渐握紧,“我受不了那种照顾,也听不得所有人都在我耳边说我哥好,可惜了。
那是我哥,我当然知道他是最好的人。
我留在县里,无时不刻不得接受他们可怜我的目光,听他们提到我哥。
”
沈维的悲痛是真切的,季沉蛟感受得到,也能理解这种心情。
沈维长叹一声,“触景伤情吧,不如离开。
而且我以前还是个医学生。
”
季沉蛟说:“我知道。
”
沈维怔住,旋即苦涩地点头,“嗯,警察们早就把我的经历调查清楚了,都写在那什么卷子上吧?”
季沉蛟默认。
“是我哥供我读书,他说我是个大学生,了不起,能读就一直读下去,家里有他撑着。
”沈维眼神变得很远,回忆起二十出头的光景。
他从小爹不疼娘不爱,在被谭家收养之前,几乎没体会过家的温暖。
来到谭家之后,他知道自己是外来的,所以做事说话特别小心,抢着干活,放学回家第一件事不是玩也不是做作业,是去厨房洗菜,生怕主人家觉得自己是个累赘,养着养着又把他丢出家门。
但大哥却把他从厨房拎出来,把台灯的光开到最亮,让他好好写作业,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不想写作业。
”
他很窘迫,却词不达意,憋得脸通红。
大哥揉揉他的脑袋,“当弟弟的不用操心家计,写完作业来吃饭。
”
即便大哥说不必干活,但他也不敢敞开了玩。
别人课间浪费时间时,他在写作业,为了提高效率,经常去问老师。
回家后只用很少的时间就能完成作业,然后要么做家务,要么给大哥打下手。
灯光下,大哥专注地制作着纸房子。
作坊里全是花圈、纸人,本是很渗人的场景,沈维却从来没有害怕的感觉。
大哥在的地方,就是安全的地方。
他总是待到很晚,接连打哈欠,大哥赶他去睡觉,他才离开。
因为对时间抓得很紧,脑子也确实聪明,他高中的成绩就没有掉下过全年级前三。
考不雨吸湪队。
考大学,他很犹豫,一方面他还是很向往大学生活,但另一方面,他知道大哥需要帮手。
他吃谭家的饭长大,也该成为白事手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