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道旁站满当地簪缨缙绅及家眷肃立送行。
彼时刚刚下过一阵急短雨,他踩着靴子走过泥泞地面走向赤兔马,忽然听后头吉吉语声清脆。
“娘子,仔细脚下。
”
他回首处,吉吉跟在裴花朝身后,小心微微提起她裙角和斗篷。
他转身继续前行,却见某些送行人士受吉吉动静吸引,转眼扫向裴花朝,神色平常,好似她与他身后侍从无甚差别。
苏县令女儿轻蔑的声调在他耳畔响起:她跟了元帅两三年尚且不得正式过门,谁看不出来元帅再宠她,左不过当作玩物?
东阳擎海顿住步伐,回身走向裴花朝。
裴花朝见他折返,因问道:“元帅?”
他没言语,弯腰抱起她,托在右侧臂弯高举。
裴花朝身子一轻,腾空而起,坐上东阳擎海那魁梧个头的肩臂。
在忽而离地的晕眩与诧异中,在平白长出在场者几乎半身的高度上,她高高在上俯瞰那一众前来送行的仕宦。
那一张张脸清一色瞪眼咋舌,很快对着她的表情不再是从前暧昧虚浮的客套恭敬,他们谨慎审视她,眼神多了真正的忌惮与郑重。
她尚未适应众人变化,已教东阳擎海扛着,一步步稳健跨过泥潭,走到赤兔马侧。
两人先后上马,东阳擎海接过侍从奉上的缰绳,递到她手上。
“走。
”他说。
裴花朝回首望向东阳擎海,眼神与旁人一般带着疑惑,他把在沙场性命交关的战马交由她驾驭?
东阳擎海轻握她抓住缰绳的手,微一点头,“我们走。
”
裴花朝恍然大悟,东阳擎海刻意人前表态,让旁人不敢再看轻自己。
她轻扯缰绳,赤兔马撒蹄奔跑,驼载两人穿街过市。
路上道旁不乏送行百姓心细眼尖,察觉她驾御赤兔,那些人面色惊异,甚至不以为然。
裴花朝视若无赌,只去感觉风迎面掠过她肌肤鬓发的清凉,以及东阳擎海精壮身躯如同一堵墙,稳稳在她背后撑持,他的双手环在她腰间,温柔有力依托。
她闭上眼睛,如果能就此策马奔驰下去,甩开那些王图霸业、算计得失,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