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老夫人听说,叹道:“你为东阳那厮尽心尽力。
”
裴花朝听出祖母别样疑虑,便摒退左右,贾妪则自去耳房寻跌打药。
她柔声道:“祖母,六娘前言并无诳语。
东阳寨主以六娘为别宅妇,可证无意与六娘长久。
眼下尽管他青眼有加,异日缘法尽了,情冷爱弛,一切恩宠立成电光幻影。
”
她直视唐老夫人,“是以六娘时刻提醒自己,不可动情自轻,自寻烦恼。
”
唐老夫人眼神晦黯,分明意含不信,“你敢说对东阳贼子毫无牵挂?”
裴花朝低了眉眼,若祖母并无牵涉案情,她一样会献计查案,替东阳擎海安危出力,只是未必想得出剖尸主意。
“六娘在意他,无干男女之情。
”
唐老夫人奇道:“那与什么相干?”
裴花朝轻声答道:“他让我想到父亲。
”
“荒唐!”唐老夫人将搀扶自己的孙女推开,“你胆敢将那乱臣贼子与你父亲相提并论?”
“祖母……”
“我儿子贤身贵体,忠君爱国,东阳贼子身微命贱,欺君罔上,两人霄壤之别。
六娘,你为人子女,居然这般贬低自家父亲!”
裴花朝求道:“祖母息怒,请听六娘道来。
祖母可记得父亲遗书‘杀一人身,存百姓家’?”
唐老夫人自然记得,无论儿子何等不肖,始终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
“这与那贼子有何相干,岂难道他有你父亲救世胸怀?既如此,他早该自刎以谢天下,而不是据地作乱。
”
“东阳寨主确实不会像父亲这般杀身济世,他所追求者,乃是立一番功业。
但是,”裴花朝轻声清晰道:“六娘以为,他能存百姓家。
”
“他?哼!”
“六娘留神看去,东阳寨主勤于政事,所行诸务,比如减赋税、兴水利、安置流民,皆于百姓大大有益。
这人不说以他肚内墨水,也发不出济世匡时这类堂皇大言,却行了实务,庇护治下军民,并不盘剥取利。
他有治世手段,亦有决心担当。
”
唐老夫人停驻在裴花朝身上的目光一刻比一刻失望。
“六娘,你认定他是经国之才,陪伴他这些时日却不曾动念劝他归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