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而言之,这种只随着自己性子而活的人,比寻常人更容易死于非命。
朱长金更相信天命了。
若非天命,庶民不会成为皇妃;若非天命,她不会在尸变中活命;若非天命,她见不到已故的夫君;若非天命,她也不会鬼使神差地走进底下的船舱,见到同样已故的父亲。
崔杰当年应是淹死的。
而后因紫泥海死而复生,化作了行尸,如同赵顼和永安县的死人一样。
“小……娘子……”
崔杰看到朱长金,轻声唤道。
朱长金微微后退半步,因为她不知崔杰会不会咬自己。
但她的眼泪却一直淌个不停,不知是难过,还是习惯。
“救……救……”崔杰仍在唤她。
朱长金知道,最稳妥的方法,便是上去将周舜卿等人叫来,让他们把崔杰杀了,或是扔到船外去。
但她不想如此。
朱长金并非对崔杰残存旧日情愫,而是她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这事。
是怕旁人见到她的木匠父亲?
怕旁人见到她落泪?
还是怕旁人笑话她的庶民出身?
十七年后,朱长金于汴宫薨逝,弥留之际,她终于想明白,自己当初怕的是何事。
她自从十六离家,一生中便披上过无数假面。
刚进宫,她是与世无争的御侍。
遇见赵顼,她是恋慕情郎的宫娥。
儿子登基,她是端庄淑仪的太妃。
朱长金在很小时便下定决心,无论要披上何种假面,无论假面要披挂多久,她都会做下去。
但当崔杰出现在她面前时,被她埋在心底,盖上一层又一层尘埃的崔响儿,便会撕开她一层又一层的假面,占据她的整个躯壳。
她不能让别人看见崔响儿。
朱长金用尽力气,终于将崔杰身上的鸦项枪拔了出来。
崔杰长舒一口气,挣扎着挪到了墙边。
“多谢小娘子搭救,差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