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他了解,周舜卿向来害怕做决定,形式危急时尤甚,他绝不会在这种时候站出来为大伙儿开门。
院门前的人分成三派。
一派决定继续喊周大人,一派操起兵杖,准备和行尸硬碰硬,还有一派早早离开,逃向了别处。
张若冲本来跟着第三波人,逃向永安县其他地方。
毕竟县城里少说有上万人,几千户,按常理说,躲进一家百姓的宅子应该不难。
可令他没想到的事,知情的百姓害怕兵士带着行尸一起进来,拒不开门。
不知情的百姓以为兵士是来劫掠财物,奸污妻女的,不但对他们没好气,甚至还用自制的兵器驱赶他们。
尸潮推着残存生者在永安县各个大街巷道内逃命,咀嚼声、哭号声与打斗声响彻不绝,兵士们死于当街,或被百姓中伤,或为行尸所得,化作其餐食。
张若冲又想跑回县尉宅邸。
他想赌一把,赌周舜卿能认出自己的声音,从而念及旧情而打开大门。
而当他下定决心时,却看到院门开了。
比张若冲更先冲入院内的,是无数行尸。
完了,周舜卿也完了。
对张若冲来说,此时此刻,如同多年前科举落榜后的那个午后。
参加来年科举,是个路子。
刺面从军,也不失为一条生计。
留家务农,至少饿不死。
生在乡野之人,一生中看似有许多生路可以走,但实际没有一条是活路。
张若冲失魂落魄地游荡在大街上,身后许多人嚎叫着从他身边奔过。
他被撞倒在地,万念俱灰。
不远处一名乞丐出现在他视野里。
他刚来永安县时,见过那名乞丐,甚至还扔给过他一口馍馍。
那乞丐的四肢如同婴儿般,只长了个肉骨朵,褴褛的衣衫遮不住他柴火般的骨架。
他不知是盲还是傻,面对行尸也不躲闪,只是匍匐在地上,像是在等行尸给他施舍似的。
令张若冲不解的是,所有行尸都避过那个乞丐,竞相追逐正在逃亡的人。
莫非……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