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便在敌阵中策马冲杀,哪怕死在乱军之中,也不会乱了自己军阵。
”
万安期轻叹一声。
这声叹气并非出于周舜卿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仍旧答非所问。
而是他要抱怨某个人,某个造就这一切的人。
若不是那个人刻意安排,自己怎会在十二岁时便摊上这种烂事。
摊上这种烂事时,有头脑的人非要去送死,自己只能跟着另一个脑子不清楚的人。
数年之后万安期方才明白,无论是儒生说的天理,道士敬的天师,和尚念的佛祖,还是蛮夷们信的长生天……总之都是假的。
要么根本不存在造就一切者,要么这个人的种种安排,从来都不是出于好意。
“殿下……”周舜卿细细查看着开了刃的剑,剑身映射着一圈圈烛火光晕,薄如蝉翼的剑刃在眼前若隐若现。
周舜卿将长剑收回剑鞘,连同绑带一起递给朱长金。
朱长金接过剑,两只手在剑柄上相遇。
周舜卿想要抽回手,一低头却直直对视上那双温润眉眼。
他的脑中闪过一阵嗡嗡声。
声响盖过郝随与钱焘的话语,消解了门外的杂音。
周身的酸痛、黏腻,心内的愤恨、不甘在这一刹那俱消散不见。
天地之中仿佛只余两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天光黯淡,焰火泯灭,惟有那双眼眸透射着山涧清潭般的深邃与迷离。
世间所有冷热都停住在与那人相触的,一寸见方的肌肤之中。
……
我要完了。
大宋也要完了。
万安期看着呆滞的周舜卿与朱长金,心中如是想。
(三十二)·娇娥
若是知晓如今的一切,杜新娥绝不会来到永安县。
所有的所有,都是因为两个月前三舅的一句话。
杜新娥三舅是出了名的游手好闲,既不务农,也不从军,整日都在四处闲逛,一直都未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