溅,他莫名幽默地联想到,这匹乌云踏雪的蹄下正在局部降雪。
海拔四千米的寒风将叶瑜急促的呼吸凝成白雾,高原一直下着的小雪不知何时已经变大,纷纷扬扬地覆盖最后一点草色。
在高速疾驰的马背上承受雪粒的侵袭并不好受,冰凉的雪钻入他的衣领,冻得他哆嗦着闭上眼,任由雪粒打在他的脸上,不作任何挣扎。
身后明毓的呼吸也沉重,被霜雪浸润的两道气息里膨胀着相似的沉默,他们都无比清楚,此刻他们无需任何虚情假意的关怀。
只需要跑,向远处跑,跑得越远越好。
当夕阳把雪原染成鎏金的海子,藏马终于慢下脚步,蒸腾的汗气在鬃毛上结成冰珠。
明毓摘掉叶瑜手上结霜的羊皮手套,扶着叶瑜下马歇息。
二人不约而同回首望向来时留下的马蹄印,它们凌乱地蜿蜒成虚线,正在被暮色里的风一寸寸擦除,使任何人再难以寻到他们的踪迹。
叶瑜的脸被冻得通红,明毓不知从哪摸出一个毛茸茸的帽子为他戴上,小熊的形状,帽尾连接着围巾,将叶瑜变成一只毛茸茸的小动物。
叶瑜下意识伸手去摸,摸到被明毓体温裹热的绒毛。
他突然噗嗤一下笑出声,捏着围巾的尾端乐不可支:“你从哪买来这种Omega喜欢的玩意的?还一路揣着。
”
明毓弯起眼睛,又用一贯甜腻的语气回答:“我想主人成为这里唯一一只大熊,这样谁都不敢抓您了。
”
二人笑作一团,倒在松软的雪地上,暮色逐渐入侵雪原,被他们掀动的风逐渐停息,雪也停了,周遭传来几声突兀的鹰啼。
叶瑜问:“你猜他们追来了没有?”
明毓意味深长眯起了眼,笑了一声,答道:“不知道,主人,但是现在风景挺美的。
”
夕照把雪原剖成两半,二人恰好处在光与暗的裂谷之间,他们同时转头望向马场的方向,却只看见地平线上蜷缩的暗影。
原来三十里风雪足够把人间揉成这么小一团。
最后一缕金线扫过叶瑜眉峰时,他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我喜欢这里。
”
雪原正将白昼与往事匀速碾成冰晶,他的胸腔里却有什么在反方向生长。
是阔别许久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