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这个药膏应该早点擦的,但他一直在闹脾气,梁冰便没提,现在车内的顶灯不够亮,她垂下眼,小心翼翼地将凝胶状的膏体敷在伤口和疤痕上,又轻轻地吹了吹气。
这个角度看过去,她的脑袋圆圆的,燕雪舟看着最中心的发旋,说:“我不出国。
”
梁冰的手指一顿,将最后的收尾工作做完,才直起身,拧上药瓶的盖子。
她问:“那你毕业以后有什么打算?”
燕雪舟放松地靠在椅背,轻笑道:“我还以为你没兴趣知道。
”
“怎么会?”她拣他爱听的说:“我只是觉得,你那么有主见,不会被别人左右。
”
“所以你连问都不问?”
她眨眨眼,“有差别吗?”
他又不高兴了,“你明知道差别很大。
”
她就不说话了,静静看着他。
燕雪舟自忖,或许他不该这么逼问她的,她今年才十九岁,对于未来,心中迷茫再正常不过,也不该承受那么大的压力。
没关系,有他在,他会替她披荆斩棘,走出一条更为平稳的路来。
“出国的事,是我爸的意思。
”燕雪舟主动向她解释,“他是个商人,在他眼里,任何物品都有标价,所有事情都能交易。
我来这里读书他本来是不同意的,作为交换,这是我答应他的条件,但是现在,我变卦了”
她问:“为什么?”
他顿时冷脸,“又明知故问?”
“……没关系吗?”自知失言,梁冰只好想办法找补,“听起来,你爸爸好像不是那么容易妥协的人。
”
燕雪舟似乎胜券在握,颇为自负地说,“走着瞧。
”
??三十七、骤雨
天气渐渐热起来。
图书馆前,湖面上的睡莲和荷花开得热烈,蜻蜓和蝴蝶飞来,立在花蕊,一阵微风吹过,菡萏碧波,美不胜收。
学期末,梁冰收到负责人徐老师的通知,由于下学期申请勤工俭学的人数超标,经费有限,综合考量后,调整撤销了一部分人的岗位。
梁冰也在其中,她本想跟周锡年沟通一下看有无回转余地,犹豫再三,最终作罢。
暑假她可以再多找两份兼职,不至于活不下去。
燕雪舟的伤口恢复得不太好,尤其是手腕处,愈合后一开始是深红色的,复诊时医生说可能会严重增生,让他缠弹力绷带,又开了中药膏,嘱咐他每天擦。
但中药容易干,干了就发痒,细碎而磨人的症状让他无比烦躁,平常不在意的小事,现在都要发一通脾气。
连郑蔚都躲得远远的,根本不敢往他跟前凑。
梁冰找主治医生商量后,买了生理盐水,每天给他湿敷半小时,缓解症状的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