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维尔渐渐收敛了笑意,但眼神还是软的,他看起来没多少不悦,很平静地问:“芬利告诉你了?”
图耶点头:“说了一些关于你的部分,我想知道你妹妹是个什么样的人。
”
多可爱的小姑娘,才值得被人长久铭记。
“伊丝塔啊……”拉维尔目光遥遥投向长街尽头,怀念着早已逝去的故人,“她很调皮的。
”
十六年过去,许多记忆早已模糊,唯独那个太阳花一样的女孩依旧生动。
伊丝塔和拉维尔一体双生,性格却截然相反,她从小就是个混世魔王,仿佛兄妹两人的活力都塞进了她一个人身体里,从早到晚没个消停,还特别喜欢叫哥哥,睁眼开始闭眼结束,叽叽喳喳像只麻雀。
后来她病了,只能躺在医院里接受没完没了的手术和化疗,再也不能小疯子一样跑跑跳跳,唯一没变的就是依然喜欢缠着拉维尔叫哥哥。
“哥哥,我什么时候能好啊?”
“哥哥,我想养小兔子,不想吃苹果。
”
“哥哥,我头发掉了好多,是不是不漂亮了。
”
“哥哥,你别哭呀,我不疼。
”
“哥哥,我能不能出去看看小花呀,我闻见香味了。
”
于是他学会了把苹果削成小兔子,蓄起长发让病骨支离的妹妹能看一看她鲜活时的容颜,摘来一捧捧花束试图留住春天,可再多的努力也阻止不了生命的消逝。
伊丝塔的离开也带走了拉维尔性格里外向的那部分,长达数年的陪护让身为哥哥的小男孩越来越沉默,直至自我封闭。
“伊丝塔很擅长哄人开心,最后一刻还在劝我不要难过,说我把她的脸也变丑了。
”
他在她身上投入了太多的感情,得到的悲伤也过于沉重,因为害怕受伤,拉维尔选择不再付出,像个懦夫一样筑起城墙,拒绝一切来往。
直到图耶这个不速之客强硬地拆掉他所有城池堡垒,大大咧咧地跑进来胡闹一通,从此落地生根,枝繁叶茂。
“原来你留长头发是为了你妹妹啊?”图耶小声嘟囔,“我一开始还觉得怪娘的。
”
拉维尔笑了下:“最开始是为了她,后来大概是习惯了。
”
人都要长大,再深的伤口也会愈合,但疤痕不会消失,它永远停留在那里。
拉维尔早已能波澜不惊地回忆伊丝塔,却还是没能彻底抹除过去的印记,比如这一头长发,比如接人待物时的疏离。
“那我要是没了,你会难过么?”图耶咽了下口水,故作轻松地伸出空着的手比划了一下,以此掩饰他隐秘的期许,“会做些什么来纪念我吗?纹个纹身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