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奔波一路,几乎累掉半条命,但还是强撑一口气,见到夏天梁向他招手,说小夏,还有徐老师,我们去天天坐一会,有事情问你们。
店里有个人还趴在桌上。
王伯伯进去,恨不得飞踢一脚,“起来,装什么装!”
年轻人慢慢坐起,面如死灰,不敢抬头与王伯伯直视。
夏天梁劝王伯伯先坐,给他冲一杯温开水,王伯伯喝两口,面色暂缓,说我听胖阿姨讲了,是你让徐老师去码头找倪阿婆,你怎么知道她会去那里。
小谢仍是垂头不语,只能由另一位知情人开口。
自出现以来,徐运墨态度始终冷淡,似乎寻人不是他的本意,语调平平说睡前在商户群看到老人走失的消息,下楼时遇上去14号的小谢,他有把阿婆家里的备用钥匙。
王伯伯有些吃惊,他没想到倪阿婆叫不出小谢名字,却敢将钥匙交给对方,闷了半晌,又问,然后呢?
他们一同上楼。
老人住的单开间只有二十个平方不到,她日常节俭,私人物品极少,角落却堆满各式各样的保健品与赠送的廉价洗头膏,很多都未拆封。
日常吃饭没有台面,只有一个塑料折叠桌,进去时,小桌支在床边,上面摆个打开的饼干盒,四角生锈,应该是走时匆匆,忘记合上。
小谢记起,倪阿婆守财,总把从各处搜到的钞票藏进这个饼干盒子。
拿到手上,才发现饼干盒并非储蓄罐,而是时间胶囊。
里面存有一沓旧照,所有相片一丝不苟地按照年份排列,很难想象是记忆力衰退的老人可以做成的事情,但好几张照片被摸到打卷,或许一天最清醒的两三个小时,老太都孜孜不倦将所有力气花在这一件事上面,一遍遍整理自己的过去。
相片历史横跨四十多年,早期只是一个梳羊角辫的少女,打扮朴素。
到六零年往后,容貌日趋成熟,五官长开,显得明媚许多。
有一张最为惹眼,她穿大红舞裙,脖上是那串珍珠项链,手执麦克风高歌,身边围绕着各式面孔的奶油小生,神色透露爱慕。
这张照片打卷严重,想来是被反复摩挲,落款:赠予珊珊,二十五岁生辰快乐,摄于新界五月花。
或许是去找寻这张相片后的记忆?可新界远在香港。
他们翻过照片,背后有张纸片掉落。
徐运墨暂停,小谢有些扭捏地掏出那枚泛黄纸片,是张单程船票,上海港往广州港。
王伯伯拍自己脑门,“糊涂!我该想到的,她最早就是这样出去的呀。
”
他回忆,五几年遇缘邨掀起一波离沪热潮,倪阿婆也是其中之一,她登船南下,离开时不过双十年华,王伯伯还是孩童的年纪。
等回来,她已近古稀,王伯伯也人到中年,相见不相识,试探叫出对方名字才敢相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