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气”也渡过了波峰,吐出一口气,将刀啊剑的收拾到战术腰带,枪背过后边,走到圆桌旁。
到这里,这个审判厅里已经没有一个人出言阻止他他其实没有靠近审判长的权限。
取下审判长手腕上的磁贴后,他看起来眼神中有了些人类的意志。
孟拂雪开口前犹豫了下,回头,看向白理深。
后者向他很小幅度地点头,今天阳光猛烈,今天他的长官允许他做任何事。
“先生。
”孟拂雪走到审判长的椅子边,垂眼看他,“我刚刚公开了所有事。
”
审判长眨了眨眼,他目前还无法说话,但瞳仁在颤动,孟拂雪看得出来他在害怕。
所以他接着说:“我必须这么做,民众有权利知道真相,想要平衡就应该放置正确的秤砣,而不是让一个人永远站在天平旁边扶着它。
”
应畔回提醒他:“取出芯片的话,他会死的。
”
“我明白。
”孟拂雪并没有其他动作,他就那样挺拔地站在审判桌旁,低着头,刘海的末梢垂在眼角。
因为平时是全封闭场所,依靠循环过滤设备提供纯净空气,议事厅大楼许久没有这样通透地拂过风。
审判长看着风拂过时,孟拂雪的发梢在轻轻晃动。
那是一种久违的生命力。
审判长吃力地笑了起来,如同安宁病房中无药可医的病患,生生拼着劲还是说话了:“如果……如果我死了,是不是可以证明,我是、是一个…生命体。
”
外面,整座城市都在等。
军队撤离后,城市能源慢慢恢复供给。
W区某条街道上,杜平海站在街角,他面前是城内随处可见的智能垃圾桶,桶盖上有一个约13厘米长7厘米宽的屏幕,平时用来显示垃圾桶内的状态以及播放公益宣传短片。
此时,它也在和城内同步播放着议事厅里的画面。
“生命体啊……”杜平海喃喃自语着。
大约一年前杜平海母亲的病情进一步恶化,彼时杜鸦得到了医疗组织和科技公司们的帮助,他们可以为他妻子做成诺森·维恩那样,保留她的大脑人们认为只要思维还存在,那么这个人就存在着,载体不重要。
杜平海的母亲,上幽城人文学科徐玄素教授,在清醒状态下拒绝了这一提议。
彼时,徐玄素拒绝的理由是:那不是生命体。
那是数据,在这个时代被视为比载体更重要的东西。
徐教授一直不认可数字生命,杜平海那个半永久饼干红茶的房间里有一面墙的书,其中1/3都是徐玄素所著,在如今被视为“没必要”的纸质书。
正是那些纸质书在阻挡着数字生命。
所以,生命体啊……杜平海听着审判长虚弱又充满希望、渴望着得到一个肯定回答的声音,他心里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