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浓烈的酒味扑面而来,陆奉晦暗的神色掩在明灭的阴影里,看不出喜怒。
“夫君?”
江婉柔试探着扯住他的衣袖,忽然感觉有点不对劲儿,垂眸一看,紫衣蟒袍,金蛟腰带,裹在他精壮的身躯上,显得威严愈重。
这样的陆奉有些陌生,好似忽然回到初成婚时,不苟言笑的陆家大爷,她那会儿都不敢抬眼瞧他。
江婉柔环住他的腰身,为他解开腰带,一边扬声道:“翠珠,把醒酒汤端上来。
”
陆奉微抬下颌,任由她为自己宽衣解带,道:“我没醉。
”
他曾在军营里呆过三年,喝惯了最烈的烧刀子,宴席上的酒,在他眼里也就比果酒强点儿。
江婉柔脱下他的外袍搭起来,笑道:“知道你酒量好,酒喝多了,即使没醉,头疼也难受呢。
”
他回来的时候江婉柔正在写字,绕过紫檀木牡丹屏风,房间里被硕大的夜明珠照的亮堂堂。
她穿着一身水红色的绸缎寝衣,如云的黑发半挽,如同无数个寻常的夜晚一样,笑盈盈望着他。
那一瞬间,陆奉心中冰雪消融,那些刀光剑影,尔虞我诈,似乎被这扇薄薄的房门隔绝在外。
他微缓神色,一言不发,任由江婉柔扯着手臂,坐在铺满猩红毛毡的梨花榻上。
猜到陆奉今日得喝酒,江婉柔早就命人煮好了醒酒汤温着。
不一会儿,翠珠手脚麻利地进来,后面还跟着三个手端铜盆的小丫鬟。
毋用多言,两个小丫鬟在陆奉腿边跪下,为他脱靴洗脚。
另一个丫鬟用水打湿巾帕,江婉柔自然地接过,用眼神示意丫鬟退下。
陆奉舒坦地微眯眼眸,不说话也不动作。
江婉柔松了松他的衣领,细致地给他擦额头、眉毛,耳朵……然后捧起他宽阔的大掌,一根根擦拭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忽地,江婉柔“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陆奉睁眼,剑眉微挑,似在询问原因。
江婉柔低着头,道:“妾想起怀翊了。
”
陆淮翊也有调皮的时候,小时候玩儿雪,弄得满身满脸脏污,江婉柔又气又心疼,也是这样让他躺在榻上,一点点为他擦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