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荷生落荒而逃。
好可爱,逃跑前还不忘替她把咖啡杯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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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给俞春野回了信息,一字一句都细细斟酌过,“思嘉不是坏人”,发完后在对方将电话打过来之前将手机关机。
他知道这样不对,说他怯懦也好,说他自私也罢,俞荷生做不到把思嘉送进监狱,况且,这些事要不是思嘉本人承认,难道警方真的有足够证据将她定罪吗?
照思嘉的说法,她从来都只是旁观者,她是那样怕脏的小姑娘,连吃小龙虾都要带三层手套,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双手染上污垢。
俞荷生又过起了戒酒时久不出门的生活,他的难过并不是文章里曼妙的比喻,既不美丽也不诗情画意,而是每夜看着那面镜子后的民国画发愣,是发青的脸色,脸上胡渣再未剃。
其实手机里有他与思嘉的合影,被娇纵的小姑娘设置成屏保,可俞荷生不敢面对真正的思嘉,转而把思念寄托在那张模糊不清的老画上,一如那时的思嘉,仅仅是渴望的意向,尚且朦胧,没有凌厉锋芒,不会将人刺得伤痕累累。
唯一令俞荷生惊讶的是,他竟然一点都不想喝酒,甚至看到电视上的酒液广告就会想吐,发自生理的厌恶,恐怕去专业戒酒机构治疗都不会有这样好的效果。
转而是铺天盖地的思念,避无可避,被爱和痛苦裹挟着冲往未知彼方。
房间的每个角落都没有思嘉留下的痕迹,偏他就是记得,他们曾在沙发上拥吻,思嘉说他耳后有颗黑痣,客厅里思嘉把酒瓶摆成各种图形,有次甚至幼稚地拼出了俞荷生的名字,她的笑声总是活泼的,是透过阴霾的太阳。
他突然有些怪思嘉,不是恨,只是埋怨,是可以原谅的那种责怪。
他不怪思嘉想要杀他,只怪思嘉曾经对他那样好。
两个星期后,有人敲响了俞荷生家中的门。
听到敲门声,他并没有急着去开门,而是如梦方醒似得奔去浴室,手忙脚乱地拿刀片剃胡子,思嘉先前有送过电动剃须刀,但俞荷生怕睹物思人,给收了起来。
敲门声再度响起,他不小心在下颚划出一道小口子,立刻渗出血来,不疼,但足够狼狈。
他拿纸巾捂着伤口,强打精神开了门:“思嘉,我刚刚在......”
话未说完,俞荷生愣住了。
眼前站着个与自己差不多高的外国青年,他不确定是不是那天夜里在思嘉家中遇见的那个,他觉得外国人都一个长相。
小狗从对方身后跑了出来,头上戴了个大大的塑料圈,走起路来有些不稳。
他英文完全不行,外国青年倒是一口流利的中文:“思嘉今天去面试了,我代替她把小狗送过来。
这些是药膏,早晚在伤口处涂抹。
”
俞荷生忙着掏钱包,问手术费需要多少,青年或许受了思嘉的嘱托,只一昧摇头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