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仍不知道她到底何时才能苏醒。
万一,再没有这一天呢?
这念头太不祥,慕道瑛轻轻打了个寒颤,拢了香烛,不敢再想。
隔水响起一阵锣鼓,对岸的戏台咿咿呀呀唱起了大戏。
慕道瑛跟小月姝驻足听了一会儿,这才发觉,这戏文里唱得竟然是刘巧娥。
秦仙都知晓她爱慕虚荣,便向全天下都宣告她的事迹。
游走在黑暗之中的孤胆英雄,老百姓们或许没见过她,也不太懂那些仙啊魔的,但并不妨碍他们喜欢传唱这样的故事。
他瞧见锣鼓开场,扮演刘巧娥的小旦咿咿呀呀甩着袖子出来,讲起话来文绉绉,客气气。
他觉得有些奇妙,不住微笑,忍不住小声对琉璃灯点头。
赞这里好。
或摇头,这里不对,和你差别太大。
他没敢说,她远没戏文里那般温文尔雅,贤良淑德,文能提笔,武能提枪。
一出大戏落幕,小月姝激动得手掌都拍红了,慕道瑛也有点意犹未尽。
战争毕竟过去了。
云游的这几年,他曾亲眼看到,灵气在一点点缓慢恢复,春雨滋润了干涸的土地,路边的稻禾又长出新苗。
人们在战火上重建了新的家园,欢呼着这来之不易的胜利。
他又想到她,是她结束了这场战争。
她的名字如今传遍天下,黑暗中所付出的努力为世人所知晓。
人们歌颂她,纪念她。
可她却无缘得见如今的太平天下。
他看在眼底,眼里涌动脉脉温柔,又在某个刹那,在戏文落幕之后,一个微不可察的瞬间,心里感到一阵细细的隐痛。
这样的情绪,总是出现,蝴蝶振翅一般,来得翩然、轻盈,并不激烈。
这一刹的黯淡却在他往后的日子里明明灭灭,组成了他的生活。
他穿过欢庆的人群,将那载歌载舞,锣鼓喧天一点点抛之脑后,又走入灯火阑珊的寂清的黑暗。
回到客栈之后,慕道瑛辗转反侧,一直未能成眠。
半夜,窗外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灯笼纸皮被雨水打湿,晕着团团湿漉漉的微光。
他难得做了个梦,梦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