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瑛方才光顾着想事,一时不察,与这小僮相撞,不慎打碎了花觚,老母英明神武,想来自有分辨,定能还瑛一个清白。
”
涂钦有些急了眼。
刘巧娥心里好笑:这笨蛋。
但胜在貌美,是个十足的花瓶美人。
她不喜欢太聪明的男人,因为她已吃够他们的苦楚,而聪明的男人又大多自以为是。
“花觚固然珍惜,可涂君更是本尊最疼爱的美人。
”
刘巧娥话锋一转,似笑非笑瞧向慕道瑛:“如今,本座最疼爱的美人恼了你。
慕君,你便委屈委屈,遂了他的意,哄哄他?”
“跪下罢。
”她泠然道。
慕道瑛静静对上她的视线,抽痛的心脏慢慢平复了下来,随之传遍全身的是一阵冷意。
心脏恍若被一点点浸入了冰水里,冷进齿间,骨缝。
刘巧娥知道他在想什么。
高洁如慕道长而言,被困在后宫中,跟男人拈酸吃醋,唇枪舌剑,一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吧?
瞧见两人对峙目光,涂钦顿时有些慌乱,刘巧娥并未出言阻拦,他眼珠一转,借题发挥,责令慕道瑛到那碎石路上跪着去了。
慕道瑛的确不想再看见他们两个,他退回了碎石路上,却没有跪。
他仍站着,而且站得脊背挺直,比之前更加挺拔。
涂钦大怒,叫身边几个宫侍过去拿住他。
下过雨的碎石路,湿滑冰冷。
宫侍们挟棍而来,噼里啪啦的棍仗声犹如雨点一般落在慕道瑛的背后。
他站得直直的。
一棍,又一棍。
他踉跄了一步。
直到百棍加身,慕道瑛终于弯折了腰,伤重未愈的双膝重重跌磕进碎石间,雨水染湿了淡色道袍,成了雨过天青的冷青色。
而唯一不变的是,慕道瑛的视线始终穿过面前这一丛芍药,跟刘巧娥相对。
可刘巧娥却已移开了视线,扭脸跟涂钦说了些什么。
涂钦似乎逗笑了她,她展颜一笑,杏眼灵动,娇憨可爱,不似一宫掌教,倒似跟情郎亲昵的单纯少女。
他微微阖眸,伤口崩裂,鲜血很快顺着肌肤淌了下来,像温热的雨。
有什么好失望的呢,他难道还要指望她给自己撑腰不成?
不必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