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月觉得万分不可思议,反问:“你没在同我说笑?”
孙瓒正色依旧:“你看我这样子,像是跟你开玩笑的吗?”
她哑口无言,暗自捋着他给出的信息。
她确实狠心刺过杜阙好几次,每次都专挑他的痛处下手……
孙瓒,所言不假。
她能刻意隐藏表情,可藏不住那由疑转惊的眼神,孙瓒尽收眼里,无声动了动唇角,继续说:“特意指出来,并非是怪罪你,况且那都是他自愿的,我也没立场置喙。
我只是替他感到可惜,活了二十一年,有十一年都在为一个人而活。
手也废了,命也险些丢了,到头来,最想拥有的还是挽留不住,变成了憾事。
”
元月忍不住插话:“他毕生心愿是至高无上的权力,他没有遗憾。
”
孙瓒笑了:“真如你所说,他一心向往皇权,那时又何必挥刀刺伤自己,扔下费劲千辛万苦争来的地位、名望,甘愿为你殉情?”
直觉告诉她,再争下去,不但对自己不利,反而会搅乱理智。
“不管怎么样,他的手受伤是因我而起,我应当去看望,不然,我良心难安,走也走得不安生。
”她放软口气,妥协道。
孙瓒面透欣慰,在毫无防备的状况下大大地作了一揖,叹道:“抱歉,用你的善良来要挟你,但,我也是出于无奈。
我不奢求你留下来,只希望你在离开前多跟他说说话,多给他留些念想。
”
其实,孙瓒没说完全,今晨他不止撞见了杜阙面对伤残时的颓废,还瞧见了一份拟到一半的罪己诏,上面细数了他的各种罪行:杀母弑父、谋害前平西将军公孙冀、草菅多条人命……往后的内容仍是一片空白,然孙瓒隐隐猜到了――让位。
杜阙活得自负又自卑,自负在面对周遭那些鄙视、唾骂时,冷静到令人发指;自卑在自从认识元月后,没有一刻不自惭形秽,嫉妒公孙冀轻而易举俘获了她的真心,所以做下了无法饶恕之举。
现今他放弃了对元月的执念,主动揭开血淋淋的过往,将其印到普天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