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绅士更衣室出来,堂亲董事居然还没走。
他年逾六十,算起来,是祖父的堂弟。
我有印象的会面,一共也没几次,几乎每次都是在皇家赛马会上。
最近的一次,去年六月,阿斯科特。
这意味着,如果没有狄兰和亨利,他应该是让我和钱宁有最大概率产生联系的那个人。
依据六度分隔理论即小世界现象(十年后,社交网络全面兴起,便以此为理论与噱头),我和钱宁之间的那个数字,无论如何,不会超过1。
不排除0的可能性根据我和她相似的出身背景、爱好,有一定的概率,我们会在阿斯科特的皇家看台相遇。
小世界,不是么?
瞧,1和0实在是世界上最美的两个数字。
“她到了。
”堂亲董事故意没提及姓名,眼睛里是我熟悉的艾林式滑头。
“谢谢。
”我露出体面的微笑。
这个微笑,所有英国人都懂其含义。
“好了,我就不打搅你们了,杰里米。
”堂亲看我的眼神,既像看毛头小子,又像看年轻的绅士,“我的助理会一直在,你可以随时找他,当然,你也可以直接找我。
”
我微微点头,“我欠你这一回。
”
堂亲发出爽朗的笑声,我也面带微笑。
眼神交换中,我知道他已明白,我不希望他把这件事当作笑谈或是什么香艳秘闻,大肆宣扬出去,哪怕是对一群艾林们。
“别担心,享受你的夜晚……噢,情人节快乐,年轻人!”堂亲最后眨着眼睛道。
我扶了扶领带,走进包厢。
赛马场向来是我最熟悉自在的场所。
但我在看台上,还从未有过这样的心情。
即便是我的马要出赛甚至要赢的时候。
我的心怦怦直跳,急切地找寻那个身影。
然后,我看到了钱宁。
实际上,是钱宁的背影。
她穿了纱质的及膝白裙,暗夜般的浓密长发,松散盘起,纤纤腰间绑了一根细细的白丝绒腰带,裙摆如新月坠下。
优雅正式里,带了一点慵懒。
非常非常性感。
Silvia早已发现我,她正一边含笑瞟我,一边与钱宁说话。
我不知道当Silvia叫到我的名字时,当钱宁听到我的声音时,她眼睛里有什么,她是什么样的表情。
裙摆幽幽晃动,她慢慢转过身来。
我想起我们打网球那天,她也是一身纯白。
……诺亚和安妮称我为好色之徒,倒也没错。
任何时候只要靠近她,我都容易兴奋。
Silvia轻轻咳嗽提醒,我歉意一笑,转开目光,很快又转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