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的脾气,自已让他在大唐丢了大面子,要么被烧死,要么被砍断手脚,于是他心一横,干脆逃跑算了,好歹这大唐也比自家富庶,不至于饿死。
这波罗叶擅长瑜伽术,偏生大唐的看守还不曾想过提防会这种异术的人,于是波罗叶把自已的身体折成一根面条一般,从鸿胪寺简陋的监舍里逃了出来,开始在大唐的土地上流浪。
这一流浪就是两年,直到去年冬天碰上玄奘。
玄奘一是见他可怜,二来自已研习佛法,需要学习梵文,了解天竺的风土人情,便将他带在身边。
这波罗叶觉得跟着和尚怎么都比自已一个人流浪好,起码吃住不用掏钱。
况且这个和尚佛法精深,心地慈善,从此就不愿走了,一路跟着他。
波罗叶人高马大,汉话也不甚利索,却有些话痨,当即就跟那差役闲扯起来,两人聊得热火朝天,几乎有点拜把子的冲动。
便在这时,先前那个差役急匆匆地从衙门里奔了出来,身后跟着个头戴平巾绿帻的胥吏。
那胥吏老远就拱手施礼道:“法师,失礼,失礼,在下是县衙的典吏,姓马。
”
“哦,马大人。
”玄奘合十躬身,“请问明府大人何时能回来?”
“嘿,不敢称大人。
”马典吏满面堆笑,“春汛季节,郭大人担忧汾水的堤坝,巡视去了。
这都好几日了,估摸快的话今日申酉时分能回来,慢的话就明日上午了。
法师找郭大人有事?”
“有些旧事想找明府大人了解一下。
”玄奘道,“贵县明府姓郭?”
马典吏顿时语塞,心道,原来这法师连大人的名字都不知道啊:“对,姓郭,讳宰,字子予。
武德七年从定胡县县丞的任上右迁到了霍邑。
”
“既然如此,贫僧就先找个寺庙挂单,等明府大人回来,再来拜访。
”玄奘道,“据说霍邑左近有座兴唐寺,乃是河东道的大寺,不知道怎么走?”
“哦,兴唐寺就在县城东面二十里的霍山脚下。
”马典吏笑着问,“还不知大师的法号怎么称呼?”
“贫僧玄奘,乃是参学僧,受具足戒于益州空慧寺。
”玄奘道。
参学僧就是游方僧,以到处参学、求证为目的,四方游历,这种僧人一般没有固定的寺院,到了哪里就在哪里挂单,只需出示自已受过具足戒后经官府发给的度牒即可。
玄奘以为这位大人在查验自已的资质,回答得甚是详细,没想到马典吏一听就愣了:“你……你是玄奘法师?把江汉群僧辩驳得哑口无言的玄奘?嘿,据说苏州的智琰大法师辩难失败,竟伤心得哭了!这是真的假的?”
玄奘也有些意外,没想到自已的名声居然传到了三晋。
他二十一岁出蜀游历,从荆襄到吴、扬,再到河北,就像一阵龙卷风扫过。
佛家各个派别的经论,各大法师的心得,无不被他深究参透,直至最后辩难,连自已的师父也无法回答,才怀着疑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