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伤痕。
”
“哪里有伤痕?”
“脖子。
”
宋慈奇道:“脖子上哪来的伤痕?”他记得虫娘的尸体从西湖里打捞起来时,脖子上并没有伤痕,此后他去长生房验尸时,虫娘的脖子上也没有验出任何伤痕。
祁驼子道:“司理大人在这里验尸,我瞧见了的,脖子上有伤痕……司理大人悄声问我,怎么才能把伤痕弄没了……芮草融醋掩伤,甘草调汁显伤,司理大人居然连这都不懂……”说着要往外走,嘴里又道,“我的本钱,别来抢我的……”
“装疯卖傻想走,没那么容易。
”刘克庄拉住祁驼子,说什么也不放手。
“克庄,我们回提刑司。
”宋慈说了这话,忽然掉头往外走。
宋慈走得很急,刘克庄见状,对祁驼子道:“老头,打听事情两百钱,你还欠我三百钱,你可记住了,我下次来找你拿钱。
”松开了祁驼子,追着宋慈去了。
宋慈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提刑司,途中路过一家药材铺,买了一些甘草,让药材铺的伙计碾磨成末。
一入提刑司,他直奔偏厅,来到虫娘的尸体前。
他让刘克庄帮忙取来一碗清水,将甘草末倒入,混合搅拌,调成了一碗甘草汁。
他将甘草汁均匀地涂抹在虫娘的脖子上,静候片刻,将甘草汁洗去,只见虫娘的脖子上赫然多出了两道淡淡的瘀痕。
他伸出双手,对着这两道瘀痕翻来覆去地比画了几下,心下明了:“虫娘是被人掐死的!”
这两道掐痕不长,尺寸也不大,然而完颜良弼生得膀大腰圆,他那粗大的双掌,与这两道掐痕根本不相符。
“原来韦应奎早就验出了虫娘脖子上的掐痕,明知这极可能是致命伤,却从祁老头那里问得遮掩尸伤之法,故意用芮草将掐痕隐去。
只要有这两道掐痕在,完颜良弼就不可能是凶手,韦应奎这么做,想是为了迎合上意,将完颜良弼定罪。
我一开始还以为是金国使团的人在尸体上动了手脚,想不到竟是韦应奎。
韦应奎不是什么地位低下的仵作行人,堂堂的临安府司理参军,验尸草率也就罢了,居然知法犯法,遮掩尸伤!”宋慈想到这里,两腮微鼓,很少见地脸色铁青。
他转念又想:“芮草融醋掩伤,甘草调汁显伤,居然真有这种遮掩尸伤的方法。
祁老头只是一个义庄看守,他怎会懂得这些?韦应奎向他询问遮掩尸伤之法,似乎知道他很懂验尸之道。
这个祁老头,看来不简单啊。
”
刘克庄见宋慈神色数变,知道宋慈定然想通了什么重要关节。
他关心虫娘的案子,问道:“怎么了?是不是知道凶手是谁了?”
宋慈摇了摇头,盯着虫娘脖子上的掐痕,凝思片刻,忽然道:“走。
”
“去哪里?”刘克庄问。
宋慈应道:“锦绣客舍。
”他有了一些新的猜想,为了验证这些猜想,他必须走一趟锦绣客舍,这个此前他一直不想涉足的地方。
锦绣客舍位于太学东面,名字取锦绣前程之意,因为离太学很近,不少学子亲属和旁听求学之人常在此落脚。
一些进京赶考的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