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治中是来这里‘看热闹’的。
他其实没有理清林言的棋局,只知道无论黑子白子,在他那里都有自己的道理。
昨日州牧大人接了官邸里的信,对着一众烦心事也展开眉头。
“好了,最后一道打通了。
”他扬扬字条,没有给杨治中看到意思。
只是字条燃起,他老大人却舍不得收手似的,直到将要烧到手的时候才轻轻放进火盆。
见杨治中还愣神,林言又催促:“之前叫你加紧人手,这会可能动身?”
“一直等大人吩咐,盯他们几个晚上了。
”杨治中回神,咬牙切齿地笑:“只要大人一声‘捉’,这几个地痞流氓可一个都逃不脱。
”
他这样的老实人鲜少这样外露情绪,林言轻笑,拍拍他的肩膀,只说:“等这边事情了结,回头算你一个大功。
”
“大人许诺的大功现今兑现,却实在叫下官劳心劳力又劳神。
”杨治中苦笑,说来有多年读书,终于有真切为民请命的
得意与欢喜。
但夜色深沉,杨治中觉得自己好像走在夜里的河滩上搜寻,手里拿着芦苇杆扫荡,没找到遗失之物,反而惊起一片水鸭子。
但他又埋怨不起来,因为乱飞的水鸭子带起漫天飞雪,散碎的羽毛落下,他丢失的东西正静静躺在那里。
“何必这样灰心?我所为也不过是多知道些不可说之事,若论心意我不诚实,你却信我,反而是我不如大人你。
”
“怎么这样说”杨治中被这一句坦诚说得有些不自在,而林言却依旧郑重,一字一句都是出自本心。
“话就是如此,大人实在不必谦虚。
我来到这里,做了诸位的上峰,说到底终究是占了出身的便宜。
即便这会所为许多,但我另有所图,大人想来也心知肚明。
”林言说到这里,原本印刻出一道刻纹的眉心舒缓开,眼中的潭水却更深,荡着意料之外的叹息:“可你们依旧依从我的主意,事事配合,为的也不过是淮越......”
“大人,大人快不要这样说,这些皆是本分”杨治中这会深恨自己的蠢笨舌头,眼见这失落,却连一点宽慰也做不得。
“我知是本分,但只做本分的人,在淮越更是难得。
”林言无意叫这忠厚的大人为难,他收拢一腔慨叹,仍定定注视着杨大人:“我许诺为诸位请功,并非是收买人心,亦或叫你们抛家舍命只是诸位明知我有所隐瞒,却仍处处信我,实在叫我惭愧许多。
所谓请功,只权且补偿诸位所冒风险万中之一罢了。
”
“大人啊......”杨治中这会却笑出声,他的胡子被灯照作橘红,飘飘忽忽又像雾:“你这样说,可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