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手不自觉搓一搓,林言哈出一口热气,仍凝神听着外面呼啸的风雪。
都说瑞雪兆丰年,却不知他们将往北地时遇到的这一场雪,是好还是歹?
他在这一行队伍里的身份很奇怪。
假如他只是林言,六品官员的身份反而好安排。
但因为做了王爷的儿子,隐约着地位便拔高一些,偏生资历又浅。
好在林言并不是掐尖拔高的性子,自觉靠后,倒叫他们放心些。
再往前就是北阆城,他们来不及赶到驿站,只好在沿途的小店暂歇。
只是因着这场雪,却不知道能不能在明天之前赶到城中......
身后又传来似有若无的梦话,呼啸的寒风在这一刻也忽然消散,可方才惊醒时隆隆如擂鼓的心跳还未停歇。
林言自小生在南方,长大的地方又是繁华的京城。
纵然念过几句‘剑河风急雪片阔,沙口石冻马蹄脱’的诗句,到底也不曾受过极寒苦冷的苦楚。
在正式抵达北阆之前,他从没有想到书上所说的‘通商必经之地’竟是这样一片孤苦的土地。
天太冷,人的表情似乎也被冻住要么笑,要么木,被风吹实了皮肉,要更换也要费好一番功夫。
唯独不时被眼皮温暖的眼珠灵动,见着队伍里有几位过分年轻的大人,新奇地望过来,又赶在被注意前挪开。
“怪不得咱们一路上连一点花草都没见,敢情全都种在这儿了。
”秦向涛在林言耳边嘀咕一句,被秦将军瞪了,颇不服气地别开眼。
林言朝秦将军笑一笑看着这严苛的长辈继续与人寒暄,林言抿起嘴,却也只是为了不落下‘冷淡’的埋怨。
北阆的馆驿太温暖,熏得人醉,碳上犹有花开。
可那天夜里的雪并不是北阆的第一场雪。
林言是直到他们真正进城的时候才觉察到这一次的来意,也隐约知晓他与秦向涛应当是用来遮掩的幌子。
他的目光朝北阆城的主官看去,想着他们进来时已是晌午,可沿途门户十家有七家不见炊烟。
北阆的雪又下起来。
最令林言记忆的雪是在荣国府那样柔软的雪,给本就豪丽的园景披上更华美的软毛斗篷。
但北阆的雪不一样。
太大了,是凌迟出来的云的皮肉,一齐从天上被抖落下来。
林言说想去外面逛一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