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自山没听清孙子在耳边说的什么,他扭头,远远的还能看到寺庙的屋脊。
他求签时忘了叮嘱,也不知佛祖知不知道他前后有两个徒弟的。
有的地方神佛无用,有的地方神佛有大用处。
早在林言殿试之前,荣国府老太太就说原先在佛祖跟前许愿,这就开始吃斋素还愿。
而为了显得孝顺与虔诚,贾赦、贾政自然也要随和母亲。
旁人自然不消多说,沐浴除尘,很是恭敬。
这天底下没有长辈为晚辈茹素的道理,黛玉与林言又去过几次府中。
只是老太太不应,说这是她自家的愿望,不借儿孙寿福。
贾母这样说,黛玉与林言自不好再劝。
只是为着林言一个小辈,叫府中许多人茹素总显得不好,黛玉因此便借由佛家戒律做劝,好歹劝着老太太受用些补充,又说自己也留在府里暂住。
这一句话没提前知会林言,好像凌空一鞭甩在脸上。
他一时顾不得什么,伸手牵住黛玉衣袖,还没说话,就听到宝玉的欢喜音一迭声地传来。
林言的心情一下子更差了。
他一定不肯黛玉住到潇湘馆中,却说请她移步到自在居中暂住。
宝玉有些不大乐意,说潇湘馆环境清幽,位置又极好,自在居太僻静些。
这话旋即被林言一句‘殿试心安’堵住,但宝玉太高兴林妹妹住下,这时也不理他,只热热闹闹说再往自在居里添什么摆设。
临要告辞,贾母便要将黛玉留住。
只是黛玉声音轻轻柔柔,说这会没交代家中,回头林言准备殿试不好忙碌,这才和林言一起登车回府。
“这是怎么了,脸跟叫猫挠了似的。
”
“你明知,你”林言声音大了一刻又自己收住,他这副样子实在不是发火,因此黛玉全然没有被吓住。
车帘被风吹开,太阳的金压不住烟青的黯。
这是一个他再年长十岁穿去都显得有些过分老成的颜色,可他好像从小就喜欢这样的衣裳......
他没有恼怒,甚至像受了很大的委屈。
两眼因为她的打量慢慢低垂下去,应当是在反省自己怎么忽然这样大声嚷嚷了。
一位少有才名,眼见又有锦绣前程的公子,怎么叫黛玉看去却时时掺着怜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