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交谈因为这样的叹息沾染上落寞,虽然林言很快又把话题岔开去,但他的心还是忍不住飘远了。
殿试......其实比起殿试,他心里更记挂另外一件事。
淮安王妃。
她曾经问他是想把事情做在殿试前,还是殿试后。
自然是殿试后,林言当时完全没有一刻犹豫。
王妃好像早已预料到一样,声音很低,温和道:“也好,这样也能给你师父一个交代。
”
认祖归宗,便要更名改姓。
顶着林家子中榜不辜负的是父亲,和师父又有什么干系呢?
可是王妃好像很不愿意这样说,刻意略过,这倒叫林言心里生出些轻蔑了。
只是这样的情绪很快就被他自己反省过,他是自己答应这一件事,他自己当然也错。
明知故犯,更是错上加错。
耳边的风鼓动,心间的邪神嘻嘻笑,嘲弄讥讽他根本不会回头,却又在这时觉得愧疚。
送走二位友人,林言还往黛玉那里去。
他一路上走得很慢,又想自己只饮过一杯,应当不会有什么闹人的酒气。
可黛玉却是很有兴致,待林言进来,还舍一只小芭蕉叶杯子给他。
“这一口倒轻,只是我怎么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存的了?”
“前些年与斐夫人一并酿的,埋在院子里,这会才起出来的。
”
“那我可是赶上第一口了?”
虽说是自家酿造,可酒到底不好多喝。
尤其黛玉身子犹弱,才呡一口便将杯子端在指间。
这会见林言探过来,脸上带着点得意的样子,有心逗一逗他,便道:“我自己酿的,自然是自己喝第一口。
”
“那第二口,有没有轮到我?”
“若第一口尝着不好,第二口也不给你喝。
”
林言笑起来,他的两只眼睛都眯起来,这样的笑在一个渐渐长成的青年身上,很难再说是孩子气或者腼腆的。
可黛玉是看人加了偏袒,只觉得好玩可爱。
她的眸子在没有留意的时候变得更加和缓,眼底荡着水波,轻易就把一切错处都包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