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猴腮的长相,两眼是铜板的窟窿,嘴巴又好像和整张脸犯冲,使劲往外撅着,细细数着铜子的数目。
他被光照亮了,却像是把屋里其余的光都强夺了。
“怎么这么少?!”
“人家说,这回都收得少些……”
“你是不是把钱吞了?”
“没有……爹……我没有……”
“没脸没皮的东西,你娘还等着钱救命呢!”他离得太近,还没动手,身上的酒气就先往阴影里的人身上揍了一拳,叫她哀哀作呕。
“嫌老子脏?嫌老子臭!我去你个**烂货,也不看看老子成天累死累活为什么!”
“爹,爹,我不是成心的……我,我肚子疼。
”
“肚子疼?”那个男人忽然嘿嘿笑起来,他离得更近了,仔细去闻影子里的人的脖颈光影分界,好像把他的脖子也割开似的。
“你说说,跟哪家的小哥们儿胡搞去了?肚子疼!”
“没有……我没有……”
影子里的人话没说完,就被揪着头发拖到光底下那是个很清秀的女人,年纪很轻,约莫二十岁的光景。
“爹……”
“小浪蹄子,我家养你多久?!你男人才死了没几天,你就挨不住!”男人掐着那女子的头,狠狠晃动。
只是没晃几下,他忽然又凑近了,伸出舌头在脖子舔上一口,鼻子发出‘咻咻’的抽气声:“不如便宜自家人……”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外面忽然有人声。
男人直起身子,笑着应,又提了灯往外走:“李哥,晚上路不好走,我给你照着啊。
”
“多麻烦你。
”
“哪儿的话,咱们认识多久,你说”
那交谈声渐渐的远了,静了。
女人垂着脸,整理着衣襟,她忽然发觉原本安睡着的婆婆的鼾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来,于是扭过脸,问道:“娘,你要喝水么?”
没人应她,那鼾声又响起来了。
这一夜的风恍惚格外冷。
冬日过,天亮得又早起来,只是清晨还是冷。
守着的门房隐约听到窸窸窣窣的响动,并不清晰,更像风吹过草丛。
他本就懒怠,许久不听见有人叩门,又想着这时不至于又客,于是偷偷睡
下,真切的敲门声竟也错过了。
这是她第一次来到荣国府,那么高的墙,一道杂色都没有。
她公公交代要走后面的小门,可是小门竟也那么高,那么厚,那么恢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