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在寂静中被搁置,林如海甚至似乎忘了自己还握着林言的手,只是半仰头,胡子像一缕白烟勉强从他的下颚溢散出。
“也过了许多时候,你且回去歇歇吧。
”
林言于是扶林如海躺下,守在那儿,直到他呼吸平稳下来才到外间。
叮嘱仆婢小心伺候着,他看一眼已经扫净的污雪,抬脚便往姐姐那儿走。
黛玉刚叫人送走管事,正想去父亲那里,正巧碰见林言进来,于是心里知道父亲已经歇下了。
外面依旧下着雨,湿淋淋敲在枝子上。
分明是赠予人间的东西,这时却似乎要决心做个强盗,把心底最后的的暖也濡湿。
黛玉忽然想起留在荣国府的红梅,不知晓他们离开后,有没有人记得照料花苞开放也许他们应该把它带上的,残枝花开是个好兆头,也许父亲见了也能好起来。
回过神时有人正仔细牵着她的手,黛玉不需回头也知道是林言。
她想问今日太医说了什么,又想问今日父亲如何,可话在舌尖兜转半响,也只是道:“你是守着父亲睡下才走的?”
“是,今日父亲精神不错,坐了许久,还考问我的课业。
”林言没有多说太医的话,只是略略提过。
一股彼此心知肚明的情绪在两个人的心底爬出来,外面的寒风把一点雨丝也扫进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味道。
“外面下着,别是布衬捂了水汽。
”
“姑娘,都是新换的,干的呢。
”
这一场雨淅淅沥沥,间隔不停。
黛玉差人去问候贾琏,也道招待不周的歉意。
那边人回话,说二爷有旧识过到扬州,不得不去,请姑娘哥儿不要介意。
“姐姐,时候也不早了,你也去歇歇吧。
”
黛玉听他这样说,略动一动脖颈,牵连一阵凉飕飕的痛,才觉得膀子僵硬,自己已经在这里坐了许久。
林言细细给她揉着,黛玉按住他的手,道:“不多会父亲就要起了,到时候我去与父亲说会话。
”
林言点头,他下午还要去完成师父的课业。
老先生寄了信给林如海,林言不知道里面说了什么,只是那之后父亲便叫他下午不要过来,安心读书便是。
又稍坐一刻,黛玉便往林如海那边去。
林言与她至院外分别,紧走几步,不知怎么扭回头去,仍然能看见她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