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惩又写下几行式子。
“这是不使用洛必达定理的解法,相对比较复杂。
”
他写式子一向简明,哪怕是这样现场解题,都几乎不打草稿,一行行变形求导就像是早就刻在他脑海中一样,如默写般流畅,笔误涂改都极少。
一笔一划都干脆利落。
乔方语想起爷爷以前教她写大字的时候,曾对她说,不要犹豫,无论是画画或者书法,想到了就大胆地往下运笔、着墨。
要“直抒胸臆”、“下笔如有神”。
但是,哪怕乔方语现在能写一手勉勉强强的硬笔字,有时候还是难免会在一些细节处蹉磨。
而许惩好像天然就能做到。
从不顾忌后果,也不瞻前顾后。
落定一行,那一行就不会改了。
“……在想什么?”
乔方语的脸腾地红了,慢慢吞吞地垂下眼,没吭声。
许惩把写满公式的纸页递还给她,没戳穿,说:“你动手算算,我讲得比较快。
”
其实他讲得够细了,比偶尔含糊的邓老师还要清晰简明。
只是她开了小差。
乔方语攥了下拳,用力点了点头。
此后直到晚自习结束,她都在反复练习许惩教给她的新方法。
和让她一头雾水的沈饶的笔记不一样,许惩教给她的算法,很容易就能在解常规题的过程中运用。
如果掌握得当,做选填题的速度也会提升。
这样,留给后面难题的时间就更多了。
许惩不着痕迹地看了她一会儿,发现她已经能举一反三,又恢复到了那副懒恹的状态,插上了耳机。
淅沥的雨声退后,耳机里,少女的声音念着英文,嗓音柔软,带着些微的生涩和紧张。
“Onceuponatime……”
循环到第三遍时,教室里的灯灭了一半,提醒仍在自习的学生们,还有十分钟教学楼就要关门。
他也在灯光的晃动里醒来。
许惩揉了下眼,枕着的胳膊有点酸,可能是耳机的隔音太好,他甚至没听见放学铃,教室里的人已经几乎全走空了。
窗外的雨还没有停,三中开了校门,有走读生的父母开着车来接,远光灯在旧艺术楼的外墙上照出一个巨大的圆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