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隐约记得中午裴雁来又给我灌了一碗药,很感动,就是差点没把我呛死。
裴雁来在客厅里,他抱着小提琴,百无聊赖地拨弄琴弦――他没事做时就会这样,高中那会儿我在他家楼下蹲点,很多个晚上都见到他在阳台上重复这个动作。
“你下午没去律所?”我开口,发现嗓子有点哑。
裴雁来嗯了声:“雷暴和十级风,没法出门。
线上协调过了。
”
下雨了?
房子隔音好,我睡得安稳,半点儿没听到。
我端着特地买的,和裴雁来同系不同色的热水杯,拉开窗帘。
窗户打开一条缝,才听见屋外霹雳啪打乱响。
随后就是一声震耳的闷雷。
我鼻塞,吸了吸鼻子,“明天三环南又要淹了。
”
从合租屋到地铁站,三环南是我平时上班的必经之路。
因为不在主城区,上面不重视,平时管道下水就不怎么好,暴雨一下,沿街停的车都要遭殃。
裴雁来过来把窗户关上,说,“和你没什么关系。
”
感冒让人思维迟钝,我愣了好半天,意识到自己已经搬家了。
三环南淹或不淹,对我确实没什么影响。
由俭入奢易。
才不到一天,我已经记不清楚那张单人的小床躺着是什么滋味了。
“你说的对。
”我目光瞥见昨天拿回来的牛皮纸袋,摸猫屁股的念头起得突然,驴头不对马嘴道:“裴雁来,我想对你做件事。
”
裴雁来手指拨过琴弦:“说。
”
――十分钟后,小提琴被装进琴包。
我抓着裴雁来的左手,给他涂指甲油。
情侣室友准备的礼物很齐全,甚至准备了手写的说明书。
按上手顺序,透明的是底油,彩色的是指甲油,然后透明的又是……亮油?
精致的姑娘为自我提升能花多少功夫,我今天终于窥见冰山一角,于是肃然起敬,决定下周多去几次健身房保持腹肌形态。
裴雁来左手的底油干了,在众多红的黑的蓝的紫的里,我本来心慈手软,选了瓶并不扎眼的裸杏色。
但一转头,又看见一瓶克莱因蓝。
理想之蓝,绝对又纯粹。
“裴雁来,你别动。
”拧开瓶盖,我第三次提醒。
裴雁来:“……我没动。
”
“我知道。
”我歪过头去打了个喷嚏:“是我有点眼晕。
”
裴雁来想把手抽回去:“可以了,去休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