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彼此消耗,互相囚禁,直到某一个人先离开这个世界为止。
可是,如果真发生了那种事,这又能怪谁呢,他会怪顾维吗?
他怪不了顾维,是他先对着顾维发疯的,顾维身体里滋生出来的那些疯狂的种子,是他当初亲手种进去的。
所以他们俩的这些年,是恶种结了恶果。
白鸽又想,他现在重活了一回,是不是真的能改变这一切?
白鸽不知道,转转发僵的脖子,望着站在床边的顾维,视线重新聚焦。
他醒了之后,用手机打字,问了好多人他睡着的这几个月发生了什么。
老林一句,护士一嘴,秀儿偶尔还见缝插个针,这几个月一直都是顾维在照顾他的,还不让别人插手,什么都是自己来。
白鸽查过,护理一个躺在床上跟个植物人一样不能动的人多累多脏多不容易,他一直睡着没有概念也没有意识,有意识的那个人是顾维。
这几个月对他来说只是睡了一个很长的觉而已,他没法想象,顾维从春天到夏天是怎么过来的。
他躺在床上是个活死人,顾维醒着,也像个活死人。
白鸽这几天能感觉到,顾维在看他的时候,眼睛里总是“白鸽,好久不见”的眼神,白鸽也是这种感觉,他跟顾维好像分开了很久很久,真的是好久不见了。
白鸽看了顾维很长时间,顾维问他:“怎么这么看着我?”
白鸽掏出手机,打了一行字,举给顾维看。
【这几个月,你累吗?】
顾维摇摇头:“不累。
”
【说谎,你看起来很累,黑眼圈很重,也很疲惫。
】
“真的不累,”顾维说,“我只是……害怕。
”
【害怕什么?】
“害怕你对这个世界失望,对生活失望,对我失望,再也不愿意回来了。
”
顾维坐在床沿边,手指插在白鸽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