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悯笃定道,“一国谋反,干系甚大,与之有关联者说不定都要抄家灭族。
这不仅会牵扯到梁国朝堂,也会牵扯到宿阳朝堂,燕皇说不定一惊一乍怀疑自己身边有梁国细作,想趁机拿他命呢。
”
“悯儿猜得对极了。
”长阳君缓过那口气,慢慢道。
“柳怀信就是趁这个时机开始清除异己了?”商悯道。
孟修贤颔首,“不错。
凡是被怀疑与梁国叛乱有关联者,一律下狱,一大批高官大员落马,柳怀信一举崛起,成了皇帝身边炙手可热的宠臣。
”
“谁真与梁国叛乱有关,谁是无辜被陷害的,哪有人会在意?”长阳君语气似嘲似讽,“自此,宿阳朝堂上下一声,无人敢有异言。
”
柳怀信这样的手段,叫人看不起是理所当然的,怪不得孟修贤不跟他来往了。
但是柳怀信构陷他人,谁给他的胆子?他在谁的默许下做事?还不是燕皇。
联想到姥姥所说“朝堂上下一声”,商悯已然有了定论。
二十年前的这场腥风血雨,不止是柳怀信在清除异己,还是燕皇在清除异己。
是柳怀信准确猜中了燕皇的心思,主动迎了上去,君臣打配合,镇压了不少朝臣。
可是燕皇为什么要镇压朝臣?
只有臣子不听话,皇帝才需要镇压,那么臣子为什么不听燕皇的话?
商悯忽然想起,伐梁之战后仅仅两年,绣衣局便组建了起来。
绣衣局的地位和职能类似于明朝的锦衣卫、东厂西厂,宋朝的皇城司,清朝的粘杆处,本质上是皇帝用于巩固皇权的产物,它们的设立代表着皇帝想要集权。
说实话大燕诸侯国众多,诸侯国国内自治度极高,虽然对天下共主燕皇保持着尊敬,三年一朝贡,但大燕的集权程度比起商悯前世从历史课本上学到的那些朝代还是差远了。
尤其是,旧梁谋反,其他国家就不想谋反吗?
大燕建立八百年,漫长的历史中就没有别的诸侯国谋反过吗?
当然是有的。
原本拱卫天子维护疆土的诸侯王,渐渐从臣子和护卫者变成了悬在皇帝头上的一把刀。
谁想让自己头上悬一把刀?谁想担惊受怕,时刻担心诸侯国是不是要造反?
若商悯是燕皇,也会愁得睡不着觉。
她会日日夜夜想着如何镇压这些狼子野心的臣子,想着如何让天下权力尽归于她一人之手。
但若想集权,就要废封国,国与国之间利益牵扯如此之深,祖法根深蒂固,许多大臣也不会赞同变法,燕皇骑虎难下,所以他只能选择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