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癸丑卜毂贞,五百仆用?旬壬戍又用仆百?”他将龟甲递给一旁的作册,缓缓道。
作册忙将他说的话写在龟甲上,又用刻刀沿着笔迹刻下。
他写好之后,贞人毂拿来看了看,交给另一位贞人,道:“即刻交与大王。
”
贞人应下,向贞人毂一礼,退了出去。
贞人毂从席上起身,伸展伸展筋骨,朝殿外走去。
自盘庚迁大邑商,历任商王无不扩建宫室,庙宫也在其中。
庙宫横踞大邑商之东,坐落上百宫室殿堂,其中五成是贞人的宫殿。
与别处不同,贞人的宫殿乃是凭着一座土丘建起,顺着阶梯层叠而上,宫室鳞次栉比,最高的一处就是贞人毂的殿堂,站在上面,可以俯瞰整个庙宫。
贞人毂走出殿台,石阶下,其余宫室中的贞人来来往往,见到贞人毂出来,无不驻步行礼。
贞人毂神色庄重,扶扶头上的高冠,又整了整身上纹饰精致的衣裳和金饰,望向远方。
只见大邑商的另一边天宫下,宫城恢弘如山峦,与这边遥遥相对。
除了王宫,大邑商最高的地方就是此处。
贞人毂唇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我方才来时,见到了妇侈。
”身后一个声音传来。
贞人毂回头,却见一个身影从殿中慢慢走出来,问:“她来做甚?”
贞人毂微微低头,道:“许是来接册罂。
”
“册罂?”屋檐的阴影在阳光下退开,妇妌描画精致的面容上浮起疑惑之色,“妇妸那个女儿?”
“正是。
”贞人毂道,“今晨大王命小臣来传话,说棠宫缺作册,令册罂入棠宫。
”
“棠宫?”妇妌脸色微变,目光阴沉不定。
贞人毂微笑,道:“册罂当初来时,我只觉她面善,未料到是妇妸的女儿。
当年她随妇妸来大邑商时,神智痴傻,不想如今竟成了作册。
”停了停,他又道,“听说大王已经见过她了?”
“何止见过。
”妇妌冷笑,咬牙切齿:“大王竟还想让她做载的王子妇。
只恨我当年心软放了那贱人,如今,又来了她女儿!”
“王后不必忧虑。
”贞人毂依旧含笑,“如今这册罂也不过区区作册,王后该操心的,恐怕还是几位王子。
”
妇妌瞟他一眼,脸上神色慢慢敛起。
“这我自然知晓。
”她冷冷道,说罢,转身走回殿内。
虽然同乘一车,妇侈却一路上都没有跟罂说话。
她神色和善而闲适,头微微昂着,似乎无论翟车上装饰的羽毛或青铜或车外的风景都比罂这个大活人耐看得多。
罂并不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