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婳蹲下身,望着地上的花瓣,轻声道:“谢欲晚,你为什么要杀司礼?”
她抬起眸,望向对面的青年。
她们之间曾有无数的无视和逃避,上一世的一切最终淹没在一场深冬的水里。
这一世他们之间一直隔着她无数的惶恐与畏惧,在这半年的光阴之中,她们各自发生了许多事情。
但如若真正算起,她们两人甚至从未真正地交谈过一次。
她不如他聪慧,不如他了解这朝中的形势,但是起码在司家这件事情之上,她认为他做的不够完善。
谢欲晚将手中的野栀子放在她为他带来的那件干净的雪袍上。
对于司礼,他无从谈起。
为什么要杀了司礼?
因为那从寒门一步一步爬上来的数十位学子,死在人生最得意之时,尚未金榜题名,已成毒下鬼魂。
可即便如此,他亦可以再谋划一番。
司家对于天子而言,只是一柄刀。
虽算助力,但并非无可替代。
只要他为天子寻到一把更好用的刀,司家便是天子能够随意放弃的存在。
他的确也寻得到。
甚至,他本身,对于天子而言,就是最好的一把刀。
在那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上,他长身玉立,抬头遥望皇座之上的天子。
天子苍白着脸,浑身都透着日日殚心竭虑的孱弱。
那时他在想什么呢?
其实也没想什么,就是想起从前。
想起天子还不是天子,他还不是丞相之时,想起那日宫殿的屋顶之上,繁星璀璨,万家灯火。
上一世直到许久之后,他才发现了有一些事情的端倪。
只是那时一些事情已经只剩蛛丝马迹,他日日处理朝中事务,实在繁忙。
直至这一世,当那些端倪重现在眼前。
他才恍若他对友人曾付诸的信任,不过云烟。
他那日望着金碧辉煌的大殿,看着那方象征着至高权势的龙椅。
在这如出一辙的宏伟和浩瀚之中,龙座上孱弱的身影是如此渺小。
所以他杀司礼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因为远山寺那柄射|向少女的寒箭。
司礼是一个不同于姜禹的疯子,只是因为她砸了那一方玉,他便能够下如此狠手。
在司礼眼中,她只如蜉蝣。
他不能放任司礼这样的人在她身边。
司礼死的那一刻,他正在皇宫之中,同天子遥望着。
他忍耐了许久,才在上马车的那一刻,屈身呕吐。
马车颠簸起来,毛毯很快就被血染红了,他垂眸休憩了许久。
是在那一刻他才意识到,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