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越发孱弱了。
那一场漫天的大雪似乎又开始埋葬他的身体,世间因果不停不息,瞬息的每一刻,他都在缓慢地赴死。
可他死了,她要怎么办呢?
她要如何面对巍峨的礼制,要如何面对浩瀚的皇权。
她已经掺入了这些纷争之中,她一介女子如孤萍,要如何全身而退。
她什么都不懂。
即便还有莫怀,还有晨莲,还有他暗中留给她的那些势力。
但似乎还是不够,只要太子如上一世般登上皇位,她独身一人便只会如鱼俎。
他要如何放心让她一个人留在这世间。
姜家、司家都是太子的爪牙,如若按照上一世的时间线,太子仍旧会登基。
他的小婳应该还未明白,她想要对付姜家,所要对付便从来不止姜家。
她所要面对的是能够压的她再也喘不过气来的皇权。
仅凭一个姜家要如何犯下如此多的错事。
正如于家只是姜家的爪牙,姜家于皇家亦是。
这些年姜家所做的事情,得到的利益,大部分其实都流入了皇家。
上一世太子登基之后,姜禹在朝中的势力被大幅度削弱,姜家失去了作用。
故而当他寻出姜禹贪污的证据,一并交给当时的天子时。
天子惶恐被发现从前他同先帝做的那些事情,故而很快处理了姜家。
上一世他虽然发现了一些端倪,但彼时太子已经登基,又有先帝离世前的嘱托。
太子那片黑暗,远比她想象的所要浓。
故而他想为她铺一条无虞的路。
这条路不知从哪里开始,亦不知从哪里结束,但是必定会改变上一世的轨迹。
例如他不能让太子再登基了,彼时没有他,姜家和司家的势力只会更加猖獗,且不谈天下,他只谈她。
他不舍。
谢欲晚望向对面的少女,她眸中此时正映着他身后昏暗的一片。
她手中持着一柄烛火,整个人都在柔和的光晕之中。
无形之中,有什么东西,将他同她分割开了。
他不愿意她接触暗中的一切,不愿意她卷入这场有关皇权的风波,他告诉自己无论如何这件事情都该到此为止。
可面对少女那日流露出来的心软,他还是无耻地心动。
他会想,是不是只要他鲜血淋漓,她眼眸中就会没有防备地流露出心疼。
即便这些心疼,并不是爱意。
但已经可耻地让他心满意足。
两人对视之间,谁都没有垂下头。
谢欲晚怔了怔,声音如十二月的雪:“数年前,司礼为了一己私欲,毒杀了数十名学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