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很困难。
严越明颓丧地抓了把头发,按摩自己发涨的头皮。
他根本不知道怎么描述他们的关系。
如果这是个爱情故事,起因未明,经过荒唐,结局残忍,时间混乱,地点跳跃,人物缺席。
这是一个太过苍白太过单薄的故事。
严越明心里很痛,面对舅舅,像七岁那年一样发出孩子的求救,“我不知道。
我不清楚!我们约定好了!我们前一晚才......”
“所以你们相爱,然后他抛弃了你?”
“他爱我......对,他爱我。
”严越明斩钉截铁地说。
舅舅无法忽视严越明言语中的一半缺席,试探着问:“那你呢?”
“我......”
严越明失去了声音。
他竟然没法坦然地说出我爱他这三个字。
因为他从来没有认真思考过这件事情。
严越明很笨拙地说:“我不知道,我不清楚。
”
舅舅脱下他的西装外套披在严越明的肩膀上,男性长辈的外套上还有木调香水的味道,“越明,你或许应该更多地思考你自己的生命,不是教授会给你的论文打多少分,也不是你在毕业的时候能得到多少基金股票和房产。
”
“一个十九岁的孩子应该思考什么呢?”舅舅慢慢地说,“什么才是能真正打动你的东西。
你看到什么,才会让你灵魂震颤,甚至于起过出卖灵魂以求平庸的念头。
”
严越明愕然。
他跟母亲很像的有些孩子气的黑眼睛,定定地望着花径尽头乳白色的夜雾。
当严越明觉得自己十九岁的便宜哥哥穿白色衣服像是穿婚纱的时候,事情已经开始向一去不复返的方向发展了。
但是他发现得很晚。
他迟钝,他的迟钝来自于天生的傲慢。
他下意识地觉得自己不会喜欢宋知雨。
宋知雨是漂亮男人,又是漂亮野种。
“美。
”严越明恍惚地说,“我的哥哥,他的美。
一个男人的美。
”
“知雨。
”楚信鸥站在楼梯上。
意大利的红色小洋房里,地中海的夏日还没有死亡。
宋知雨背着包,在玄关处换鞋。
运动鞋卡在他裹着白袜的脚踝上,他轻轻巧巧地踩了进去,然后抬头看向楚信鸥,笑得眉眼弯弯:“楚先生,谢谢您的收留。
我会报答您,但是现在该离开了。
”
楚信鸥甚至不敢看洁白光晕里站着的漂亮青年,一种对于亵渎的狂热恐惧交织,缠住了他下楼的脚步。
他只能问:“你去哪里?”
宋知雨眨眨眼睛,雪白衬衫被风鼓满,光下瘦得分明伶仃,像是一只先天不良的白鸽,正在跃跃欲试想要起飞。
“去人间,真正的人间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