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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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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边牵引着他在铺了纸张的矮斜木架上作画,一边在他耳畔细细地解说作画技巧。

     苏晏的左手向旁伸展出去,脉门贴在荆红追掌心,右手握笔,正强打精神,有一句没一句地听老师授课,笔下的锦鸡像秃毛尖叫鸡,牡丹则像一盘盘和了蒜汁后扣翻的辣椒面。

    景隆帝犹自瞎了眼似的夸奖:工笔写意在骨不在皮,我的卿卿画出了神韵。

     朱贺霖想起父皇教年幼的他画山水时,分明斥责过他所画瀑布像劈叉的大腿,用笔毫无章法,不免有点委屈。

    但他很快就把这点小吃醋抛之脑后了,挨过去问苏晏:“你还困不困?” 苏晏转头看朱贺霖,觉得这双与他爹和叔毫无相似之处的虎目,睁圆了认真看他的样子又有些像水汪汪的狗眼,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困,但小爷看我这一下,我就好多了。

    ” 朱贺霖被他的笑容与暖言蛊惑,凑过去吻了吻他的嘴唇,继而着迷似的双手固定住他的脸侧,激烈索吻。

    苏晏猝不及防之下,后脑勺被紧紧压在景隆帝的胸前。

     景隆帝望着怀中两个扭动的脑袋,露出了难以言喻的神情,挥手想把儿子甩出去,又觉得这孩子有点可怜。

     荆红追可不觉得偷香的皇帝可怜,只嫌他妨碍苏大人呼吸,于是伸出另一只手,揪住朱贺霖的后衣领,将他掀了出去。

    朱贺霖在床榻上滚了半圈,脑袋磕在沈柒腿上,把沈柒撞醒了。

     沈柒怒视朱贺霖,朱贺霖下意识地指向荆红追,祸水东引。

    沈柒阴沉地看了一眼荆红追,荆红追脸色冷漠,眼里除了他家大人谁也没有。

     朱贺霖揉了揉磕疼的额角,冷哼:“朕现在没心情与一介草民计较,不然治他个犯上之罪。

    ” 沈柒道:“你下去,轮我看着。

    ” 朱贺霖不想下去,便斥责他:“对君主‘你’来‘你’去,还有没有一点为臣之礼?朕看得先治你个犯上之罪!” 幔帐里传来苏晏含糊的声音:“七郎,贺霖,你们不要吵,小声点……” 毒性使他畏光怕声、困顿难当,但求生本能与外界刺激又不准他安静地睡着。

    寻常人渴睡不得,必暴躁发火,但苏晏看着一室之内的众人,首先想到的他们对自己何等情深意重,所以这股失眠的暴躁只能死死憋住,暗中朝自己发。

     身体与精神的三重煎熬,让他时刻如行火狱、如履冰锥。

     他有时会突然哭出声来,哀求道:“你们让我睡吧,让我走吧……” 众人心疼又无奈之下,只能殷殷安抚与鼓劲,让他再等一等,再多捱一会儿。

    “这可太难熬了啊……”苏晏喃喃道,“七郎,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我想着你。

    ”沈柒抚摸他的脸,“你也想想,想谁?” 苏晏失神地答:“想你――你们所有人。

    ” 这下不仅沈柒无话可说,其他人也沉默了。

    朱贺霖心里隐隐后悔起来:若是之前不听豫王挑唆非得把沈柒发配出去,是不是就不会造成眼下的局面,也不会叫苏晏平白吃这么多苦,乃至性命堪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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