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昏暗,豆大的烛火被风一吹,颤巍地跳动了一下。
这几日不见阳光,屋子里散发着一股霉味,冲得阿云有些眼酸。
她靠着门,抬眼看去,正对门的地方架着一张简陋的床铺,可能因为天气太潮,被子黏腻,被堆放在床尾。
床上的人穿着一身素雅的罗裙面壁侧躺。
她微微蜷缩着,严严实实地背对着门,阿云伸长了脖子也只能看到她凌乱的黑发,以及白皙脖颈上几道刺目的鞭痕。
“大小姐,该吃药了。
”
屋里只有烛油在“滋滋”作响。
“再不吃药就凉了。
”
床上的人依旧不做声。
直到瓷碗放在高低脚的木桌上,惊出几滴药渍,才听到大小姐压抑的咳嗽声。
她扶着墙微微坐起,声音轻轻柔柔地撒娇道:“阿云,太苦了。
”
她的头发有些凌乱,额头上还覆着厚重的绷带,因为无人照料,绷带上渗出的血迹已经干涸。
许是失血太多,她的面色略显苍白。
幽幽的烛火将她苍白的脸衬得有些可怜,偏巧,那如画的眼尾处晕了点深色的朱砂痣,楚楚动人中那点勾人的媚态又恰到好处。
但她的脸上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除了雷声炸落时她微颤的眼睫,几乎瞧不出她在想些什么。
像从画中拓印出来似的,阿云想,那顾公子可真没眼光,明明他们大小姐也是顶好看的。
“苦也得喝呀。
”阿云将药汤轻轻晕开,递了过去,“不然毒发的时候多疼。
”
见躲不掉了,江雪深只得皱了皱鼻子,大义凛然地接过了碗:“好阿云,有糖吗?”
“当然有,为小姐备着呢,梅子糖可好?”
“橘子糖就更好了。
”
“好,下次就准备橘子糖。
”
阿云应了一声,倏然想到方才在假山外听到的话,心里有些替她难过:“对了,大小姐,顾公子方才来过府上了。
”
江雪深已经开始大口地灌药汤,苦得眨了眨眼睛。
阿云继续道:“不过看望完二小姐后,就回去了。
”
灯火“噼啪”响了一声。
阿云小心地垂眸去瞧,却见大小姐似是不在意地点了点头,剥开一颗糖丸,舔了舔糖纸,软软的脸颊上顿时鼓起一个小小的包,看起来心满意足的模样,但那双半阖的眸子里却早已沁了水雾。
“大小姐……”阿云不愿见她难过,忍不住道,“不如还是去向顾公子低头认个错吧。
不然这毒怕是得在体内扎根了,光靠这些汤药,也没有什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