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止听得有些恍惚,却终於点了点头。
不等长孙曙示意,夏侯昭已经起身,接替了长孙曙的位置,一手揽过皇帝的肩,一手在那躁动不休的腹上轻柔推按著。
长孙止舒服了许多,挥手让其他人退下,只长孙曙坐在榻尾,默默看著。
说起来,夏侯昭与他也有一半的血缘牵系,他们,应当都算是夏侯桀的儿子。
不过比起自己和其他几个弟妹,夏侯昭实在有些可怜。
先皇最后沈屙难起时,长孙止已经代为监国摄政,曾连发了九道鸿翎急报召驻守边疆的夏侯桀回朝,都被夏侯桀漠视了。
长孙止恨得跳脚大骂,先皇却意态平静:“不见也好。
这麽多年恩恩怨怨,一笔糊涂帐,朕先去了,也就一了百了了。
”
夏侯练兵,有先皇特许的权柄。
他在边关滞留了整整十年,连夏侯府里唯一的儿子夏侯昭也没顾上。
长孙止遵从其父的旨意,不能把夏侯桀怎麽样,就把一腔愤恨全部发泄在夏侯昭身上。
那时,长孙曙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偶尔会偷偷溜到夏侯府去看看这个“弟弟”,和锦衣玉食白白嫩嫩的自己比起来,夏侯昭时常是鼻青脸肿,惨不忍睹。
长孙曙一直不知道兄长是怎麽折腾这个孤独的孩子的,但是夏侯昭显然坚韧过人,居然好好地长大成人,还成了勇冠三军的少年将军,接过了夏侯桀的威名,让敌人闻风丧胆。
还爱上了长孙止。
长孙曙一直觉得不可思议,但是夏侯昭却很坦然:“是陛下塑造了我,没有陛下,就没有今日的夏侯昭。
至於那点折磨,知道陛下心里的苦痛后,我只会为陛下难过,只想尽己所能保护陛下,为陛下分担忧愁,哪里谈得上恨呢。
”
说这些话的时候,夏侯昭年轻的面容上一派从容磊落。
长孙曙不得不承认,兄长虽然经常修理夏侯昭,但是从没有折毁过夏侯昭。
长孙止虽然看著冷峭严峻,其实性情上依然有长孙预的柔软。
他们之间的情事,虽然长孙止失於粗暴,但并没有强迫过夏侯昭。
而且难得一次让步,还招致了如今的后果。
长孙曙想到这些,便觉得有意思,再看兄长有些虚弱地倚靠在夏侯昭的怀抱里,也有些感慨。
因为先皇,长孙止对情爱早绝了念头。
有夏侯昭这麽个变数,从恨里萌发出爱的根芽来,自己与几个弟妹都是乐观其成的。
夏侯昭的手力度适中,一圈一圈地安抚著还未出世的孩子。
他也不敢和皇帝说话,只在自己心里默默念叨著:乖,安静地睡,不要折腾你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