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疫情,殿下身担大业,还是应……”
秦姝未曾回应,步伐亦未曾停下。
她终于还是走到那群瘫坐着的流民身边,正巧两个青年男人走近,将地上的一个饿殍抬走,饿殍身边的妇人麻木地盯着他们的动作,没有拦,也没有哭,仿佛早已习惯了。
哀鸿遍野,满目凄凉。
五感的冲击一同涌上来,令秦姝几乎心痛得喘不过气。
“不是说京城富户的钱粮已经捐上来了吗,怎么还……”
“总要些时间的。
”沈南归答道,“毕竟不是直接捐向城外的灾民,在朝廷里要过好些关卡。
但陛下昨日就已经命人对城外灾民施粥,最迟昨夜也应该开始动作了,这些死去的人……应是没有赶上。
”
“哈哈,对
。
”秦姝骤然冷笑,“富户捐的救命钱,明明对于朝中的那些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可也得过他们的手层层盘剥。
”
沈南归宽慰道:“京城商人捐的钱下发到灾民手里虽是杯水车薪,但也能支撑十几、二十天,支撑到百姓走到临近负责的州郡,再通过对当地减免田税、缓征商税、盐税等方法赈济灾民,总还是有机会平息这场流民事的。
至于那些国家蛀虫,我们早晚能将他们……”
“让开一些。
”一个年轻医者带着面纱,手里提着药箱从他们身边而过,蹲在二人面前的一个奄奄一息的灾民面前,动作利索地把脉行针。
还不忘回首朝着二人道:“你们也是来帮忙的?若是手上无事,可以去东边帮忙分粥,谢将军忙不过来了。
”
秦姝心头一震,飞快应道:“多谢,我这就过去。
”
秦姝将身后阻拦的声音尽数抛在脑后,直朝着东方奔跑,不停在人群中环视,试图找到那人口中的谢将军,可直到她跑到那个正在分发白粥的地点,也仍旧没寻到那身影。
她眼中茫然不已,十万之数的灾民占据这么大一片土地,想从中找到一个人,哪里是那么容易的。
更何况,谢将军,又未必是谢行周。
她有些颓然,甩了甩脑袋,暂且将担忧搁置,撸起袖子将盛粥的活计揽过来,叫原本一直在盛粥的人歇一歇。
沈南归落后她一些时候赶到,瞧她这架势,不禁有些无奈,还不等说些什么,突然听见耳边一道男声:“这粥怎么盛得有些慢了。
”
在埋头苦干的少女:“在快了在快了。
”
沈南归却觉异样,侧目看去,惊道:“谢少将军,怎么是你?”
秦姝猛地抬首。
满面疲惫的男人朝着她尽力扯出一抹笑容,“逗你的,阿姝已经很快了。
”
这样的字眼,再加上女子此刻无比欣喜的神态,沈南归终于知道她方才为何不顾潜在疫情的风险狂奔而来。
女子微微蹙着好看的眉,目光落在谢行周此刻全身的破落上,她还能隐约从那一身尘土中瞧出这是他昨日回京时所穿的衣衫。
“你在这待了多久。
”
谢行周单手撑着桌子以缓解疲乏,面上佯装轻松,“昨日正午来的。
”
“一直在这?”
“一直在这。
”
“你……”秦姝气极,谁家打了大半年仗刚刚回京的将军不好生在家养伤,片刻不停地又跑出来忙活一天一夜。
谢行周只瞥了沈南归一眼,又朝秦姝道:“阿姝为何来此?”
“亲眼看看,才知道有什么是我能做的。
”秦姝如实说道。
“缺药品,缺医师。
”谢行周回答着她:“京城里的医馆大多都不愿意过来,我已经加派人手去请了,但毕竟灾民数量庞大,医师总是不够用的。
还缺许多的用品,听闻今日京城富户都捐了大批金银,那用品应该是很快就能到吧?”
秦姝垂首艰涩道:“放心,我会叫人去催。
”
“那就很好了。
”谢行周学着她平日里歪头的样子,轻声哄道:“阿姝做得够好啦,回去吧,这里有我在,不要太担心。
”
“我……我待会儿就回去。
”秦姝连忙继续手上动作,将盛好粥的碗往谢行周跟前推了推,“你去送吧,不用在意我。
”
谢行周叹了口气,没多说什么,也没力气再多说什么,拿着两碗粥转身想要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