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越明声音里带着一点笑意,那声宋知雨说出口之前,他却突然明白了五年前突尼斯的那个夜晚,宋知雨是如何绝望缠绵地喊他的名字,一声声的严越明。
他懂了,原来他早就决定离开。
就跟现在一样,严越明要还宋知雨自由了。
名字原来是离别的征兆。
严越明还是笑了:“宋知雨。
”
“嗯。
”
宋知雨依然在应。
严越明心想,宋知雨真好,他让自己所有无理取闹的声音都有回应。
如果自己早点爱他就好了。
“很久很久以前的每一次,都对不起。
要你疼,对不起,骂你,对不起,……强迫你,对不起。
”
“嗯。
”
我知道了。
“那五年里,我只有赌气地交过几个女朋友。
后来的瓦琳娜,是我不得已,只是出于声望和事业的考量。
我没有和她们之中的任何一个接吻或者拥抱,也没有上过床......我只是想要你知道,我这次的心是真的。
不是把你当玩具,我只是想,我想和你分享人生里的日出和黄昏,如果你喜欢花,我会每天送你洋桔梗。
如果你还喜欢喝牛奶,我会每天给你买牛奶喝。
”
“我有想过细水长流。
”
宋知雨喉咙哽咽了一下,泪意堵塞视线,却依然只是闷闷地说:“嗯。
”
严越明松了一口气:“我说完了。
”
“谢谢你。
”宋知雨哭着说。
宋知雨说谢谢,他是真的感谢严越明的爱。
他这段无人问津的苍白爱情,原来并不是从开头到结尾都是他一个人几近泣血的独角戏,他没那么卑贱,他没那么无力,他没那么可笑,他曾经的喜欢,不是在深海消失的船只。
宋知雨也不是一段可有可无的电波。
高傲到不可一世的严越明是爱着他的。
严越明想给他擦眼泪,却只能兜住自己的袖子,死死地用毛衣袖子遮住了冰冷发青的指尖。
会冻到他的吧。
雪落无声,山上松涛如许。
一切归于侘寂。
“我给你买好了机票。
你那份合同已经签好由你同事带回去了......上午九点钟的机票......明天会是个晴天。
”严越明的目光只能淡淡地落在宋知雨脸上。
严越明每一次话语间的停顿都在犹豫,有个声音说,留下他,撒泼卖乖,甜言蜜语也要留下他。
但是严越明没有挽留。
年三十的早上,宋知雨被下药时身上的东西全都送过来,装在了一个巨大的袋子里。
严越明把宋知雨的的手机和身份证还有护照都装在一个小袋子里,“拿好。
”宋知雨也穿好了自己的衣服。
吃完早餐,严越明走到玄关处换上靴子,“我送你。
”
宋知雨说好。
换鞋的时候,羽绒服鼓鼓囊囊,他弯不下腰,严越明却已经蹲在他脚边,很快地帮他系好了鞋带。
非常漂亮的一个蝴蝶结。
严越明好像不怕冷,穿件美式的飞行夹克,牛仔裤配短靴。
他蹲着的时候,宋知雨看到严越明头顶那个漂亮的璇儿,露在密丛丛的发里。
宋知雨心想,小孩子似的。
严越明站起来,宋知雨伸手掸掉他肩膀上的一团粉绒灰尘。
亚历山大和贝岭站在沙发边上,看着这两人,突然想到个很东方古典的词——登对。
登对这个词常常出现在戏文里。
亚历山大不清楚,贝岭却常听大家闺秀奶奶哼戏。
登对和相配是不一样。
登对是天生的,带着宿命感的,严丝合缝的。
严越明和宋知雨往门外走去,去奔赴他们真正的离别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