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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小面馆 第6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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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这郑氏与那沈氏不同,昔日是那沈氏高攀我们。

    如今是我们高攀人家,自然要忍一忍。

    ”荣大郎揽住荣大娘的肩头,低声劝解,“您别跟郑氏摆脸子,再忍一忍,等儿子高中,授了官,日后她自然还是您的儿媳妇。

    ” 安抚好了母亲,他又忙出去,推开隔壁一间房门,便见郑氏坐在床榻边,正低头绣花,见他回来便忙放下绣棚,担心地问:“如何,你见到那老伯公了吗?阿爹说他脾气不好,又多年没有来往了,也不知还记不记得我们家呢。

    ” “你多虑了,郑伯公好得很,他十分赏识我,还夸我文章写得好呢,说是中举很有把握,压根不需要写什么信了。

    还指点了我不少。

    ”荣大郎笑得体贴,将鲜花与糕饼献上,“你喜欢花草,我回来路上见到了,亲自采来的,你看可还喜欢,还有,这也是你爱吃的。

    ” 郑氏惊喜地接过篮子,欢喜地嗅了一口,只觉着满心都是花香,又见那龙井米糕,心里更是柔软,她不禁倚靠在荣大郎胸前,感叹道:“能嫁给郎君,真是奴家之幸。

    ”荣大郎家中虽清贫,但在明州府学读书却十分勤勉,他又生得相貌堂堂,眉眼俊俏,郑氏家便住在府学中,偶然几次相遇,很快便倾心了。

     郑氏自小亲娘没了,后娘待她并不尽心,出入往来、人情世故从不教她,只教亲生的妹妹,郑学谕也不知为何很看重荣大郎,刚透露出想结亲的意思,后娘立刻把她推出去了。

     但郑氏对荣大郎很有好感,便也没有反抗。

     她也知晓荣大郎原本还有个妻子,但听婆母说是商贾之女,人极粗鄙,不仅不会生育,还常常发脾气将家里打得粉碎,更是连婆母都忤逆,无所出还不孝,这才不得不休妻的。

     郑氏其实心里也不满婆母那言行粗鲁、满嘴市井脏活的样子,但婆母待她还算好,不仅从不让她侍奉三餐,还总是让大郎多照料她。

    所以郑氏便听信了这番话,还心想,若是那前妇是如此性子,的确也不能怪大郎休妻。

     “既见到伯公了,那我们是不是要回去了?”郑氏有些不舍地问,她头一回出远门,也是头一回来汴京,可是却连城门都没有进去过,实在有些可惜。

     荣大郎看穿了她的心思,何况他目的也未曾达到,还不甘心就此回去,便笑道:“听闻汴京城过几日有观莲节,很热闹,既然娘子难得出来一趟,咱们干脆也多住几日,届时进城赏了灯再回去吧。

    ” 郑氏喜不自胜,伏在荣大郎胸前:“郎君待我真好。

    ” “你是我娘子,我怎会待你不好?”荣大郎张臂搂住她,语气温柔至极。

    但在郑氏瞧不见的地方,他眼底却冰冷得很,几乎近是嘲讽。

     汴京城里夏日最大的节日,观莲节,果然眨眼间便到了。

     宫闱内外,为迎盛事,办了三日大宴,颁赐群臣,还亲自绘莲图墨宝赏赐亲近的大臣。

    市井之中,也是士庶咸动,尤其金明池与汴水附近,灯火点点,时而有烟火腾空而起。

     人流涌动不息,热闹几乎是彻夜不休。

     沈渺的大铺子也总算赶在节前焕然一新,门脸扩大了一倍,里头也宽敞多了,地砖通铺,粉刷一新,新买的琉璃灯笼,将铺子里照得如白昼般明亮。

     她又燃起了爆竹,在噼里啪啦的热闹中迎来了如流般的客人。

     王娘子提着自己的莲花灯,她与自家官人放了河灯又燃了孔明灯,还看了杂耍,逛得肚子都饿了,便兴冲冲拉着微服出行的王雍来吃宵夜——她存了二十条鱼,如今还剩六条呢! 今儿正好与郎君一人一条,再吃个尽兴。

     但是一进沈记,她却在诸多香味里,闻见了特别香的一股……炙鸭味! 但这炙鸭味实在不一般,与外头那些寻常炙鸭的味道截然不同,这炙鸭的香味,带着果木特有的清甜与炭火烘烤的焦香,丝丝缕缕钻进鼻腔。

     她循着味,挤开围观的人群,这才看见铺子里有一面墙上,嵌了一排银钩,挂着一只只色泽枣红的鸭子,这鸭子通身油亮,烤得极为香。

    一个二十出头的伙计,戴着高高的蓝布帽子,手里捏着把柳叶小刀,取下一只鸭,一起刀,那烤得油脆的鸭皮“嘶啦”一声率先断开,接着被轻巧片下,每一片都片得大小均匀,油脂还在皮下微微颤动。

    那伙计手法娴熟,小刀沿着鸭肉的纹理切下,将每一片鸭肉都连着恰到好处的鸭皮,肥瘦协调,形状好似柳叶。

     没一会儿,那一只炙鸭已全片好了,整齐精致地摆在了大盘中。

     王娘子看得眼睛转都不转了。

     王雍也看得有趣,他还注意到墙上还有新绘制的炙鸭图,上头竟细细地写了要如何吃这“老燕州烤鸭”——原来要用薄如蝉翼的荷叶饼卷起一片鸭肉,放入葱丝、黄瓜丝,再佐以甜面酱食用。

     这画画得真好,将这烤鸭的嫩骨、脆皮、香肉都画出来了,可真令人食指大开。

     王娘子也已经决定了。

     不吃鱼了,她今日必要吃上这鸭子! 第60章员工管理 金乌一坠下州桥,溽暑初消,汴京城四处便热闹了起来。

     汴水旁生了些郁郁青青的汀兰,河面上已快要放满了河灯,灯大多是莲瓣绽露狀,糊以彩纸,内燃烛火,微光熠熠,飘飘荡荡,顺汴水蜿蜒而下,远远望去恰似繁星缀地。

     今儿只觉全城的人都涌出来玩了,沈渺铺子里也是客满盈门,没有一张桌子能空上半刻钟。

    后院刚烤出来的十几只鸭子,一眨眼便卖光了,几乎是来一桌客,瞧见了新鲜,便能卖出去一只半只的。

     唐二那手,片鸭子都快片抽筋了,倔强地不肯服输。

     铺子里合二为一,进深没变,但变宽了一倍,从竖着的长方形,变成了横着的。

    阿桃戴着沈渺给她缝制的厚实棉手套,两只手都高高端着菜,脆生生地喊着:“让一让!让一让!” 然后像游蛇般极敏捷地从人堆里穿行。

     新砌好的枣泥炉搁在后院,福兴穿敞怀的短褂子,热得满头大汗,正继续往里挂鸭子,但今儿最后挂五六只也就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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