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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小面馆 第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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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却突然飘来一阵阴影。

     一抬眼,一个身穿青色大袖圆领官袍,头戴直角蹼头,脚蹬乌皮官靴的白胡子老先生,他背着手,正目光炯炯地望着自个。

     沈济连忙起身长揖到底:“学子拜见先生。

    ” 他本以为自个违反了什么规矩,才引得监考的老先生过来,因此将自个从早上到现在的所有都回想了一遍,想得脑门又滋滋往外冒汗了,还是没想出来自个犯了什么忌讳。

     结果却听头顶上那苍老严肃的声音问道: “小学子,你这沸水一冲便能食的汤饼打哪儿买来的?” 沈济呆了呆,抬起头来,半晌才回答:“……没处买,是我阿姊做的。

    ” 那老先生闻言蹙起花白的眉,那神色隐隐有些遗憾的样子。

     三年寄人篱下,让沈济变作了个察言观色的好手,忙补充道:“好叫先生知晓,我家是开汤饼铺子的,就在金梁桥旁的杨柳东巷,名曰沈记汤饼铺。

    我阿姊做汤饼的手艺是家传的,不仅会做汤饼,还会做烙饼、笼饼、各色糕点,满汴京都是独一份!” 姚博士细细记在心里,面上却轻咳一声,呵斥道:“考学自当一心一意,怎能还记挂着家里的生意?君子不以废言,文人不以言利,还不快坐下!认真做题应考!” “是。

    ”沈济赶紧坐下了。

     姚博士背起手预备接着巡视,结果又听“滴答”一声,那斜对面的考号里坐了个生得很有些肥胖的童子,只见他两眼发直地盯着沈济收在一边那吃得精光的陶碗,已经光闻着香味便沉醉其中一般,嘴角缓缓地流出口水来,竟直直地滴在了桌板上。

     那模样实在难看,姚博士望着都不知说什么好,无言又嫌弃地走开了几步,忍不住对身旁陪同的厢军痛心疾首道:“我大宋汴京的童子,一碗汤饼便动摇了心神,没一点定力!如此下去,这天下、这江山社稷,还有什么希望呀?” 那汤饼的香气还未消散,丝丝缕缕地回荡在空气中,直直往人鼻子里钻,厢军心不在焉地附和道:“是啊,是啊。

    姚博士说得是。

    ” 心里却在想,沈记饼铺……金梁桥杨柳东巷……嗯……等过几日下了值,他也要去那尝尝鲜才行。

     *** 随着时日推移,过了饭点儿,午后的阳光也渐渐西斜,来买东西的人便又更加少了不少,连在考场外头摆摊儿的小贩都少了一大半。

    但济哥儿还没出来,沈渺与湘姐儿还得再等会儿,她起身数了数,还剩十来个欧包没卖掉,不知下午能不能卖掉。

     卖不掉也没事儿,这东西能放好几日,回头自家当早餐吃,这样整个吃或是切开了再烤上一烤,夹点儿荷包蛋、鸡肉与菜叶子,做成三明治也不错。

     还能给顾婶娘一家子也送些。

    巷子里不少人议论她,顾婶娘回回都是替她周全说话的那个,但顾婶娘从未在她面前提及过,她偶然听到过几回,便一直记在了心里。

     扭头一看,湘姐儿被这日头晒得已有些困了,她在家里这时辰已经抱着被子睡得打小呼噜了。

    孩子觉比大人多,睡得多长得快。

    沈渺便将大箩筐翻过来擦了擦,把她装进去,这样她坐在里头,后背有处倚靠,没一会儿便睡熟了。

     沈渺也往树下更阴凉处一挪,将装了欧包的小筐放在膝上抱着,钱罐子放在腰后藏着,她被日头晒得浑身懒懒的,便也索性闭眼睡上一觉。

    谁知,没一会儿,辟雍书院的门内走出来几个头戴文士巾、身着前胸绣凤鸟白堎长衫的学子。

     大袖当风,他们三三两两地结伴儿,有说有笑。

     许多人看向他们,眼中都饱含羡艳——身前带着凤鸟绣纹,这几个显然都是辟雍书院里排头的“甲舍”监生,去年金榜题名的进士有三成出自内城国子监上舍生,另有两成便都出自辟雍书院,这些学子如今虽是白身,但不出几年,一旦考中放出去便是七品官。

     尤其,这几个少年郎生得也都不俗,这般信步而来,自然人人都侧目了。

     不少小贩眼尖,接二连三挑着担凑上前去,又被几人随身的书童呵斥而一哄而散。

    几人商量着往郊外尧山庙登高踏青的事儿,唯独只那几个少年郎中,其中有一个个头最高、生得最好的,却似乎注意到了什么,视线遥遥落到了驿道旁的海棠树下。

     “谢九,你在看什么呢?” 尚岸好奇地顺着他视线望去,那海棠花树被风一吹,满树落英纷扬,树下坐了个妙龄女子,她手抱膝上的藤条筐,背靠大树睡着了。

    那粉白的残花落满了她的头与肩,倒像是淋了一场骤雪。

     “好标志的小娘子。

    ”另一个孟三也赞了一声。

     谢祁已经抬步走过去了,走近了才发现,树下还有个大大的箩筐,湘姐儿被装在里头,也睡得东倒西歪,脸颊被日头晒得粉红,怀里还抱着印着小牙印的半个大炊饼。

     他忍不住勾起嘴角。

     同伴也跟过来,看了眼这周遭的东西,怪道:“这卖饼的娘子,你认得?” “嗯,沈娘子是我的友人。

    ” 若是宁奕也在此,他必然也要兴奋地应和一声:“我也是,我也是。

    ”在每一个如宁奕般的吃货心里,能做出美食的厨子都是他们高山流水般的知音。

     沈渺虽然睡了,却也不算睡得太熟,眼前站了几个人,将原本刺目的阳光都遮住了,还带来一缕荫凉,她便迷迷糊糊地醒了,刚醒过来便听见了谢祁那句话。

     “你们谢家门庭清贵,根基浅一些的都攀不上你家,何时有此等当街卖饼的友人了?难不成吃了人家的饼忘了会账?”同伴们勾肩搭背,三三两两说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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