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枝,已然不堪重负。
怎么可以呢,怎么可以一错再错呢?
裴瑛的头无助地埋在榻上,他几乎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接着一下,督促着他站起来。
两个人是兄妹,是彼此最为重要的亲人,这是不可置疑的。
纵然一夜荒唐,过去了就过去了,二人不再见面,也算对得起彼此,对这段数十年的感情有了交代。
更何况,长安实乃是非之地,二人不再见面,未必就是坏处。
他一切一切的思量,都是从为着她好的方面来想的。
裴瑛这样想着,可是时间终究不等人,随着他手下跳动的脉搏越来越弱,他猛然直起身子来,站了起来。
就算是他心底一贯固守的伦常道德,也不能与她的性命相比。
什么世俗道德,什么兄妹亲情,又怎么能够与她的性命相比呢?
裴瑛压下所有的情绪,将心急如焚与几乎崩溃的心神悉数压了下去,他一把掀开帘子,看见了躺在榻上昏迷不醒的裴明绘。
她安静地躺在榻上,脸色苍白得像是与雪的颜色无异,那双动人的眼眸紧紧地闭着,纤长浓密的眼睫垂了下来。
他生平第一次站在如此艰难地抉择之下,但是当他的目光放在了她痛苦的脸色之时,所有的抉择都再次被放弃。
他咬紧了牙关,巨大的压力几乎让他的一口银牙都崩裂。
没有什么,可以与她的性命相比。
他心底重述了这一句话。
他几次呼吸平稳情绪,而后缓缓地走了过去,脱下自己的外袍,盖在了她的上身,而后手开始将她的下袍脱到了腰际,当他的手停在她的亵衣上时,却艰难地下不了手,但是她越来越稀薄的脉搏,却让他下定了决心,他深吸一口气艰难地脱下了她的亵衣,而后却迅速地别过了头。
他紧紧闭着眼睛,但是一抹极为异常的红色还是从他优雅的脖颈处蔓延开来,像是染着傍晚霞光的白色云彩,一直浮漫到他的全身,血液里似乎沸腾起来,连带着最冰冷的指尖都在微微发烫。
于理不合。
他很明白。
他扯下自己的袖子,撕作一条锦缎长条,蒙住自己的眼睛。
眼前一片黑暗,他悸动到几乎无法呼吸的心跳才稍稍平缓下来,可是呼吸之间,却都是她的香气,缭绕在心肺之间,叫他不得不屏住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