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总得解决,愤怒并无用处。
裴瑛整理心绪,强行压下所有翻涌着的情绪,他对自己的妹妹了如指掌,焉能看不出她的神色异样,听不出她话里诡异。
裴瑛突然很是疲累,他垂眸看着她,他的手依旧钳制着她的下颌,带着薄茧的指节滑过她的肌肤。
沉默里,心中荆棘萌芽,于无声中潜滋暗长,逐日消磨心志。
裴明绘感受到裴瑛胶着在自己面上,他的那双手在自己面上游移着,像是抚摸一样,在方才那场违逆道德与伦常的错吻之后,裴瑛的丝毫触碰都让她亢奋不已,在胆战心惊的恐惧的加持下,她的脑海却炸开一个又一个火花。
感受到指尖传来的温热,裴瑛像是被火燎到一般,倏然松开手,起身后退一步,转过身去,抬起手来,目光落在上面。
又是长久的沉默。
“你可知……”沉默之后,裴瑛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也平静下来,平静到几乎没有起伏却让裴明绘胆战心惊,“你养在外面的那个男人是谁。
”
“他……他叫温晏,是颍川人,被……被我救了,但……他失忆了。
”
裴明绘虽然说过了一遍,但是再说一遍,仍旧磕磕绊绊的。
“温晏,失忆?”
裴瑛尾音微微上扬,他的目光落在裴明绘脸上,让裴明绘不由一阵骨冷。
至此,她才发现,自己竟然读不懂裴瑛的情绪。
他将她的颤抖尽数收入眼中,他笑了笑又摇了摇头,他的话里几乎要溢出来的疑惑,“裴子吟,你何时如此愚蠢了。
”
裴明绘闻言,只能缩起了脑袋,不敢再看裴瑛。
他面上已经没有了气愤,虽说他本就及其擅长控制自己的情绪。
可是如今,到了极点的无奈已然将愤怒的情绪压了下去,“此贼子却是温家人,不过他可不叫什么温晏,而叫温珩。
”
一言既出,五雷轰顶。
颍川温珩的大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温家先祖追随高祖开国定鼎,自此封侯拜相,但随之过往功臣宿将的渐渐退场,温家也跟着没落下来,可是就到了温珩父亲温姚这一辈,却又有中兴之象。
不仅温珩父亲官拜颍川郡守,在平定七国之乱之乱立下大功,后被先帝调入长安,擢升为九卿之一的奉常,掌管汉朝的国家祭祀与国家之礼,可谓曰掌管汉朝意识形态部的重要官员,主管汉朝文化相关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