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到扶风王府,管事的长史正在门外翘首以盼,见马车来了,急忙上来帮着牵马:“殿下回来了?太子已经在客堂等了好久了。
”
“太子?”罗逾一愣,人家都已经在家里等了,他也不好怠慢,只能匆匆下马,到客堂拜见。
太子叱罗拔烈正负手在客堂看墙上挂着的字画,扭脸见罗逾带着杨盼进门,笑道:“五弟回来了?你这间客堂,真是雅致得很呢!父汗也喜欢南人的青绿山水、设色人物,可惜我这样的俗人,看不懂。
哈哈。
”
又扭头盯了一眼杨盼,笑道:“这就是南秦来的弟妹了?”
杨盼觉得他那一眼有虎狼之色,心里有些不舒服。
但太子是储副,是君,她只能敛衽为礼:“臣妾参见太子殿下。
”
太子笑道:“怎么这么多礼呢?这是宥连的家里,我才是客人嘛。
宥连和我,一直以来就是好兄弟,平日里也不怎么计较礼数呢。
”
他伸手到怀里掏了半天,掏出一只锦盒打开:“还没来得及给新妇送见面礼。
”
锦盒里是一对巴林玉跳脱,半赤半黄,很是漂亮。
罗逾接过,转手递给杨盼,杨盼又是蹲身一礼:“多谢殿下!”
她看出太子似有话要对罗逾说,于是索性先行告退了,出了大门,总觉得哪里不对,正好听见里面太子在说:“……你日后可是舒坦了。
我还得在这里受罪,略有不洽,便是鞭杖伺候——全然不像个储君,倒似个奴才。
人都说这叫恨铁不成钢……”他似乎在苦笑:“我都那么大人了,不成钢也就不成钢了,还能打成钢不成?”
杨盼往前走了两步,耳朵里有隐隐飘进两句:“……御医的脉象,估猜左夫人肚子里的是个儿子。
父汗正在壮年,将来母爱者子抱,他百年之后,孩子大概也正是青年的时候。
呵呵,只怕我阿娘要白死了。
”
杨盼顿住步子,听见罗逾谨慎地回答:“父汗骨子里是崇信南朝儒教的,阿干虽不是嫡子,但是居长,是谁都不能改的。
再说,立太子则杀母,父汗估计也舍不得李夫人。
”
太子笑着说:“规矩是人定的,也是人能改的。
父汗将来有一天突然说这条祖宗成法不太仁义,要废除了,不也是一句话的事?如今咱们大燕的天下都在他手中,大权独掌,谁敢多话反对?……”
罗逾的回复依然很谨小慎微:“虽说凡事预则立,但是也不能杞忧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