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破人亡的时候,你也没有敢迈出那一步。
今日,我再看一次,看你这次做什么样的选择!
她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晚膳也不想再吃,对着菱花镜仔细端详自己的脸:笑的时候,嘴角的弧度要再抿得迷人一些;瞟他的时候,眼睛要再水色充盈一些;低头羞涩的时候,眉头再垂下一些;欲迎还拒时,捧胸要能挤出一点诱惑的沟壑来;头发要顺在光裸的肩头,才更让男人有撩拨开的欲望……
她仔细地练习,又仔细给脸上涂了润肤的膏脂,仔细在胸口抹上了玫瑰的香露,仔细给头发上打匀油亮的发膏。
外头的衣衫应该有他们的规矩,但里头——她转身开了箱笼,压在最底下的那件猩红缎子的抱腹,颜色最衬她雪白的肌肤。
她把汗巾又紧了紧,皱着眉:只恨这腰身自打到了建邺,总不如在武州时纤幼了……
团团转一般忙了半天,才发现外头的天已经黒透了。
建邺的星空带着雨雾蒸汽般的朦胧感,总不如武州通透。
就如她虽然是女儿身,做事无所畏惧、果决有勇力,远胜于她的阿耶,又或者罗逾,以及阿梁等等的男人。
男人信不过也不要紧,她虽然困在建邺,也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搅乱这个害她一辈子不幸福的世界!
她从后廊下挂着的一圈鸟笼子里找出一个竹丝编成的,里头紫背灰头,英气逼人的,是一只俊秀的信鸽。
打开笼门,给鸽子装上脚圈,塞上纸条,再把信鸽捧出来放在手心里。
“你随着我到建邺也这么久了,可还认得回家的路?可还认得你的主人——武州副将石温梁?”她对鸟儿低语着,声音几乎只有她自己能够听见。
她旋即低头亲了亲信鸽的脑袋,温热的呼吸惹得鸟儿“咕咕”低鸣着。
“好啦,你去吧。
我就等你的消息了。
”李耶若含着最美的笑容,轻轻撒手。
黑黢黢的后廊,一般不点灯,所以不够清朗的星空,只能照见一个扑棱棱飞起来的影子,随着翅膀拍打的声音,慢慢消失成一个小黑点,朝着西边而去。
而与此同时,亦有一个人盯着这星空,捧着硕大的冰碗,“咔吧咔吧”嚼着脆而清甜的新藕和梨。
金萱儿伸头瞧了瞧冰碗:“小祖宗,已经吃了半碗了?不嫌凉?”
“不嫌。
”杨盼继续“咔吧咔吧”嚼着,“而且清甜不齁,超级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