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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兰修的伤怀难过,毕竟还是有限的。
真正惊惧怖畏到极处,木木然如死了一般的,还是昭仪贺佳缡。
拓跋焘第二日才来到她的春华宫,也是看望爱子,也是对她怀着一些说不出的歉疚,在她最后的时光里,多给她一些抚慰。
乳母远远地抱着拓跋晃哄着,拓跋焘奇道:“怎么不在寝殿里哄?”
乳母陪着笑说:“贺娘娘嫌孩子吵,休息不好。
”
拓跋焘一皱眉,揭开帷帐,见贺佳缡呆若木鸡的模样,又不忍心说她什么了,只是吩咐左右:“昭仪此刻是最要紧的时候,你们务必专心伺候好了。
昭仪要吃什么喝什么,只要有,一点也不许怠慢。
谁要懈怠了昭仪,朕的杖子就打死她,给大伙儿做个榜样!”
贺佳缡看着周围人唯唯诺诺,冷笑道:“陛下何必吓唬她们。
妾如今要吃的,只怕也是断头饭,又有什么好滋味能尝出来?”
拓跋焘见不是话,沉了沉脸,挥手示意周围的人都退出去。
大家相当见机,尤其知道自贺佳缡生了孩子,皇帝来得虽频繁,实际两人见面总是不冷不热,甚至暗暗的有剑拔弩张的感觉,此刻当然是滚得越远越安全,全数退了出去。
拓跋焘闲步到贺佳缡身边,见她榻旁的小几上摆着一碗汤药,伸手指触了触,已经凉透了。
拓跋焘指了指药说:“干嘛不喝呢?糟践自己身子,不是自己遭罪么?这药,可是正经八百太医院的御方,不会掺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
他话中带刺,贺佳缡如何听不出来,含着泪冷笑道:“陛下生妾的气,也已经很久了吧?所以这样子惩罚妾?”
拓跋焘清清喉咙道:“惩罚你?怎么惩罚你?”
贺佳缡嘴角一扯:“陛下心里难道不明白?妾未能生子,却忽有一子;谢贵人未能生女,却忽有一女。
”
拓跋焘转过冷冷的眸子,说:“朕已经打算将来将拓跋晃封为太子,你必膺皇后之封。
这是多么大的家族荣耀!你贺氏一门,出了个皇后,从此门楣鲜亮,公侯辈出,是寻常人享得起的福分?”
这福分得用她的命来换!贺佳缡无语可对,但心里着实清明,她闭了闭眼,流着泪笑道:“我真恨……”
拓跋焘的眼睛倏地一锐,冷冷问道:“你恨什么?”